一夜之间，他突然从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变成滨海市最活跃的人物，成为市主要领导的座上宾，宏大集团信赖的人，滨海市的大功臣，等等头衔，接踵而来。

　　康瑞祥早就等在他办公室门口，见他举着电话进来，说道：“我从窗户就看见你打着电话就进来了，如今你可是大忙人了——”

　　肖毅挂了电话，无可奈何地说：“我都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冒出来的，要工程的，推销水泥的，推销门窗的……好像宏大的事我说了算？好像他们都在等我赏饭吃似的？说得那叫一个可怜——”

　　康瑞祥跟在他身后进了屋，说道：“我也是昨天晚上看电视，才知道你下乡回来了。”

　　“嗨，别提了，我前天半夜就回来了，本来还要一两天才能回来，哪知第二天老林就打电话，说第二天宏大要来人，非让我们回来，我们从山上下来就都傍晚了，回到市里已经是半夜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好像一下子离我不行似的——”虽然他说话的表情有点痛快，但语气中透着那么一种自得和炫耀。

　　康瑞祥哪能看不出，但他仍然恭维道：“不是你觉得，本来就离了你不行，”

　　肖毅请康瑞祥坐下，说道：“我走这几天您辛苦了。”

　　康瑞祥说：“我倒没操什么心，有石峰他们几个就办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康瑞祥说到这里，下意识看了看门口。

　　肖毅立刻起身，迈着大步走到门口关上房门：“您说。”

　　康瑞祥这才说：“我听说黄行长住进了医院，你知道吗？”

　　肖毅一惊：“我不知道，什么病？”

　　“你先别问什么病，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他？”

　　肖毅说：“行，我马上联系，他住哪家医院知道吗？”

　　“听说是省第一人民医院。”

　　“到底是什么病？”

　　康瑞祥不好意思地说：“听说割了一个脂肪瘤。”

　　“脂肪瘤？哈哈，这个还算病？我腰部长了一个，我同学领我在门诊就做了，一粒药都没吃，三天后就拆线了，这算什么病呀——”肖毅听后不由得大笑。

　　“就知道你是这个态度，所以刚才没好意思跟你说是什么病。”康瑞祥尴尬地说：“关键是我想找个机会跟黄行长认识一下……”

　　肖毅明白了，他说：“行，咱们什么时候去？”

　　康瑞祥说：“你联系好后随时走。”

　　“行，我马上打个电话。”

　　对于这个电话，肖毅是有把握的，他拿出电话，直接拨通了黄行长的号码。

　　半天，黄行长才接通电话，说道：“小肖，有事吗？”

　　“黄行长，我听说您有点小恙，我想去看看你，另外有工作上的事想向您请教。”

　　黄行长说：“如果你专程来看我没有必要，我就是割了一个脂肪瘤，这几天有点累，借机给身体做下全面检查。”

　　“所以我说你是小恙，我今天去省城也有点事，想顺便跟您请教点工作上的事，您看我是不是太麻烦了，这个时候还不让您清静。”

　　一边的康瑞祥直冲肖毅伸大拇指，赞他会说话。

　　“好吧，来吧。”

　　黄行长告诉了他房间号，黄行长居然就在滨海市医院。

　　撂下电话后，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没在省城，就在滨海。”

　　康瑞祥说：“啊，看来黄行长不希望有人去医院看他，所以撒了谎。”

　　“你听谁他在省城医院？”

　　“听分行的人说的，王辉他们找了一圈，愣没找到他，据说他电话都不接。”

　　这个可以理解，黄行长这个位置的人，不需要因为一点小病就闹得人尽皆知，更不需要借此敛财。

　　“我去下办公室，咱们马上走。”

　　肖毅来到部办公室，只有俞歌和另外两个人在。

　　见他回来了，俞歌特别高兴，忙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肖主任，昨天晚上在电视上又看到了你。”

　　“嗯，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石主任和小范去了法院，老周和老耿去催利息去了，还有两拨人去搞尽职调查了。”

　　小石回来后，肖毅明显省心了，即便曹小东什么不干都没关系。

　　他忽然想起给谭青解释秘书的事，就说：“小俞，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当肖毅跟俞歌说要借调她给谭青当秘书时，满以为年轻人会高兴，哪知俞歌一听就撅了嘴，低头不说话。

　　“你这丫头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给个痛快话，我还有事要出去。”

　　俞歌半天才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在你手下干？”

　　肖毅一听，才知道她误会了，忙说：“哪呀，我觉得这是一个锻炼的机会，你文笔又不错，跟着谭市长锻炼几年，兴许就能留在政府了，对于你来说又多了一条选择的路径。”

　　“别偏我了，留在政府，是要经过公考的，我就是两次公考都没过，才应聘来银行的，不解决编制问题，我不去。”

　　肖毅一听，俞歌说得有道理，就说：“你先干着，说不定编制问题慢慢就解决了。”

　　俞歌突然抬起头，看着肖毅问道：“是不是那天杜鹃姐误会我了，所以你就急于把我踢出去？”

　　肖毅没想到这个丫头想偏了，就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从没跟我提过你，我也没有把你踢出去的意思，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一是谭市长找不到合适的秘书，男秘书多有不便，所以我才想到了你，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这样，我马上有事要出去，如果你不同意我再跟谭市长说，没关系的，真的，你别有压力。”

　　这时，康瑞祥敲门进来，他看到俞歌站在肖毅桌前，就说道：“我车上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下去。”肖毅说着站起身。

　　康瑞祥关上门的那一刻，俞歌突然抱住了肖毅。

　　肖毅一下子怔住了，不知这丫头何意。

　　俞歌把脸贴在肖毅的胸前，说道：“肖主任，我舍不得你。”说完，松开肖毅，转身跑了出去。

　　肖毅傻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丫头，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滨海市医院，高间病房里，护士正在给黄行长量血压，见肖毅进来，他热情地招呼：“小肖，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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