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这把手枪在许沉手中被扣动扳机，柚宁甚至不敢想，以Earth控制炸弹准确的分量，许沉的胳膊还能不能完好的留到现在。

  -

  醒过来，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感觉也在慢慢恢复，柚宁能够感受到胳膊缝过线的痛觉，虽然快要到了拆线的时间，却还是清晰。

  这种感觉让柚宁有些不适应，但是清晰的痛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她感觉到无比的真实，自昏迷中醒过来，柚宁尤为贪恋这种感觉。

  “……不过许队，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叫你，许小胖了？”

  伴随着身体的感觉，经历爆炸而实实在在的活着，柚宁心情是更加的轻松。

  忍不住笑，终于提起许沉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说的那一番话，许沉恐怕并不清楚，在没有被梦魇缠绕的时候，看似昏迷的柚宁，柚宁其实并不是完全毫无意识。

  有些时间在朦胧中，她可以感觉到身边的人和事情，如果昏迷的时候情况不错的话，柚宁也能断断续续的听到和理解他们交谈的一些句子。

  只是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呆板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并且这样对柚宁来说弥足珍贵的快要接近清醒的时间，也十分短暂。

  昏迷一周的这段时间，她听到了邓书雪，听到了老王，听到了李苍秦贺，听到了警队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司马长的声音。

  但是更多的，还是许沉。

  断断续续的意识中，柚宁听到许沉提起许小胖，又听到许沉和表面强烈反差的预演表白，柚宁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如同一个一直在溺水状态的人，忽然找到了救命稻草，努力顽强的上岸。

  说不清楚从昏迷转醒究竟是怎样神奇的感觉，柚宁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加清楚，这是现实，并非梦境。

  正在说话的间隙，手机振动，司马长忽然发来消息，大概是上一次和他讨论之后的重新总结，许沉没有第一时间打开文档。

  只是短暂的看了一眼屏幕，原本还打算把手机收起来，听到柚宁这样问，许沉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抬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眼神中还有说不清楚的笑意，柚宁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许小胖，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从前那个她记忆中沉默寡言，每天坐在胖子面馆除了发呆还是发呆的许小胖，现在已经是A市市局最年轻有为的刑警队长了。

  的确，如果在旁人面前提起来把许沉叫做“许小胖”这个名头的话，恐怕许沉和柚宁还要费力解释一遍属于他们自己的回忆，又或者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无论是哪一种，她也更愿意这是只有两个人间的秘密。

  蓦然，和柚宁双目对视间，许沉似乎是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略有停顿，紧接着，是为数不多试探的开口。

  语气连带着有些不确定，面对柚宁，他的身上的确不止许小胖一个秘密。

  “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全都听到了吗？”

  许沉再清楚不过，许家的事情，毕竟和柚宁无关，若是知道了，反倒可能让柚宁多些负面的情绪。

  并非他不愿意让柚宁知道自己的过去，如果可以的话，但凡柚宁想知道的事情，许沉都会事无巨细，一一说出。

  只是，他更愿意在Earth被捕后，再告诉柚宁许家当年的案件，和自己的身世。

  到那个时候，有为家人报仇的喜悦在前，柚宁便不会因为童年时期便全家被害的许沉过分伤心，即便自己的经历如何惨淡，许沉也不愿意柚宁为此感到难过。

  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一个人，也走到了现在，其中大部分的原因，因为她。

  “其实没有，我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

  许沉发问，柚宁没有怀疑，于是仔细回忆起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清醒过来的关系，她现在能够想起来的细节的确不多。

  明明在昏迷中，柚宁总觉得自己听到了许沉说过的很多很多话，但是现在，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其他重要的事情了。

  对于现在的柚宁来说，这倒也无碍，至少许沉亲口承认的许小胖，柚宁的确清清楚楚，无论许沉这一次再怎么如何反对，都百口莫辩。

  心心念念多年，可是连柚宁也没有真正设想过有一天可以和许小胖重逢，毕竟时过境迁，寻常人的物是人非尚且让人唏嘘，可是他们甚至连样貌都已经改变。

  彼此之间只凭借着一个名字，然而缘分使然，她还是找到了许小胖。

  刚才医生说的话也在柚宁面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波动尤为重要，即便是开心也不宜过度，柚宁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面对许沉就是许小胖的这个事实，她自一开始的模糊辨认，而如今得到承认，他们之间，就再也不需要任何的等待。

  -

  第二天。

  邓书雪按照惯例拿着一大堆营养品来医院照顾柚宁，柚宁昏迷的这段时间，许沉虽然比想象中的还要事事周到，考虑全面，但毕竟有些事情他不方便。

  邓书雪便不由分说的承担起这个责任，几乎是每天，邓书雪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医院看看柚宁的情况，为柚宁做些事情。

  如今照顾病人起来的确是轻车熟路了，即便如此，邓书雪还是经历过想到司马长便犹豫不决的过程。

  从柚宁正式住院的第一天开始，邓书雪在停车场里左右摇摆，不知道会不会刚好遇到司马长感觉到尴尬而迟疑半天，最后依旧坚决的拿着东西上楼……到后来目不斜视，邓书雪直接找到柚宁的病房，没有再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邓书雪许沉口中遮遮掩掩旁敲侧击得知，司马长隔一天来一次。

  邓书雪却一次都没有遇见过。

  今天刚来，邓书雪就从正好路过的医生那里得到了柚宁已经醒过来的消息，高兴的刚进病房，东西便都被扔在一边，就直接冲到柚宁的病床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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