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天功夫，宅叔就通过关系打听到了林海涛涉案的基本情况，并转告给了杨希乐。

  为了获取不正当的商业利益，行贿时间长，数额大，再加上偷税漏税问题也不小，形势不容乐观。

  “多少？窟窿多大？”杨希乐问。

  “估计三到五个亿，还在刑侦中。”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杨希乐缓缓开口：“转圜余地有多大？”

  “一天牢都不坐是不太现实了，关键是判多少。偷税漏税数额还在稽查中，行贿数额特别巨大或者对国家财产造成重大损失的，最高可以判十年以上甚至无期。”

  杨希乐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想起半年前在巴黎见过的林海涛那张一直浮现着笑容、甚至有几分曲意逢迎的脸。如果他真的被判了重刑，林霄恐怕第一个承受不了。

  宅叔听出了杨希乐的心声，为了安慰他接着说道：“林海涛这个案子里，听说涉及了不少被索贿的情况，就是对方明目张胆地开价要钱，给就成交，不给你连这个市的医疗市场都别指望进。

  这种情况在量刑上主审法官会考虑到，对林海涛比较有利，毕竟商人也得生存啊，面对强硬的索要甚至威胁，很少有人不屈服。”

  杨希乐听了这话稍感安慰，问宅叔：“林家那边的律师找好了吗？”

  “找了，据说是当地比较有名的律所的律师。”宅叔说。

  “找王律吧，对方律所熟悉当地的司法部门，王律全国知名，最擅长打这种官司。”杨希乐在电话里说。

  王律是他父亲杨凯的一个朋友，京城顶级律所之一的创始人，最擅长打经济案件，胜诉率极高。

  他的律所曾经被称为“京城捕捞队”，就是说你只要没犯下杀人这样的刑事重案，一般都能帮你把人从监狱里捞出来。当然无敌辩才是一方面，背后极为强大的人脉关系也助力不少。

  听杨希乐这么说，宅叔有些犹豫：“找王律的话，杨董很快就能知道。是不是先和你爸爸打声招呼啊？如果从王律嘴里告诉他，怕他老人家到时候生气责问你。”

  宅叔没说的是，就算杨凯生气，对儿子也不会多记恨，反而是他这个瞒着他从中帮忙的外人，很可能落得里外不是人，从而失去领导的信任。

  聪明如杨希乐，宅叔即使不明说，他也知道他的顾虑，于是说：“好，这件事我来和我爸爸说，宅叔你不用管，我爸爸让你联系王律的时候你再出面，也没准让我自己联系他呢。”

  挂断与宅叔的电话，杨希乐开始买回国的机票，虽然这件事在电话中也能和父亲解释清楚，但他还是不放心只身回国救父的林霄，决定去看看她。

  这个时候的魏长风正忙得四脚朝天，这个平台那个机构的活动邀约无数，新开拍的职场剧的拍摄节奏也很紧张，所以他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来用。

  他见缝插针地给林霄留言和打电话，发现好几次都没有回音，但一忙起来也没多想。好不容易等到林霄的回复了，林霄只是告诉他，前段时间忙着年末设计焦头烂额，圣诞假期决定和朋友好好放松一下出去旅游，也许有时候会联系不上，让他不用担心。

  “好好，那你好好玩！把我那份也玩出来啊！我现在每天累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个平台都不敢得罪，可去出席活动还得和剧组请假，回来还得加班加点补拍，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全剧组的进度。”

  听魏长风这么说，林霄更无法告诉他实情了：自己其实就在国内，父亲正身陷囹圄。

  她其实犹豫了好久，知道此时此刻恐怕只有杨希乐能帮到自己了。而且杨希乐给她打了很多电话，留了很多言，包括于青柠也在微信里告诉她，说杨希乐发现她失踪之后都快急疯了，问她现在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要突然回国？

  林霄没有什么心思多解释，就简单告诉小于，说自己父亲生了点病，她有点紧张就回来探望一下，不过现在已经没大碍了。

  “现在叔叔身体好多了，没有危险了是吗？”

  “嗯，一直就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我太紧张了，不回来看看就放心不下。”

  “那就好，我告诉希乐，省得他也担心。”

  “好，青柠那就麻烦你了，等我回去再找你们玩啊。”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说辞只能骗过单纯的于青柠，杨希乐估计是不会相信的。而且他家在商场上人脉广眼线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自己父亲的遭遇了。

  如果到时候她开口向杨希乐求助，对方会帮助她吗？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曾经吵得那么不可开交，如此撕破脸之后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求助于他？

  就算杨希乐不计前嫌愿意帮她，但三个亿的缺口，她怎么能朝他开口？

  思来想去林霄决定还是先试试周围所有认识的亲朋好友，看看能筹到多少钱填补窟窿。

  打了所有能打的电话，问了所有的亲戚，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恨不得退避三舍与林家划清界限，有的甚至连电话都不接，短信也不回。

  当然也有一些愿意伸出援手的，不过要求林霄代替父亲写下欠条。林霄保证这个没问题，这样对方才承诺可以借出一二百万。

  林霄盘算了一下家中的剩余资产，这些是还没被查封的。公司账户里的钱据说已经全被冻结了。

  她家里在本市的房产一共有三套，海南有套高级别墅，上海有一个大平层，这是目前可见的最值钱的东西了。

  车子也有几百万，但是她不确定在二手车市场上能折算成多少钱。

  家里还有一些钟表首饰和奢侈品，尤其是妹妹林雪的包和鞋，基本单品都过万，十几万的包包也有一些。这些如果送到奢侈品二手店，也算一小部分资产，就是不知道继母和妹妹会不会同意。

  林霄不知道这些到时候是会被全部没收，还是可以由她们自行折算用来填补父亲所捅的窟窿。不管怎么说，先算一下吧。

  这样东拼西凑全部算下来，目前林家可见的资产也只有八千多万，照三个亿的金额还相差甚远。

  林霄想到自己新买还没几个月的公寓，如果转手卖出去的话应该也有一千多万，这样大概能凑到一个亿。

  但是家里至少还要给继母和妹妹留一个容身之所，父亲出来后也要有地方住啊，所以房子还是要留下一套的。

  爸爸持有的公司股票可以折算多少她已经让张江叔叔他们去计算了。不过现在公司业务全部叫停，股票会不会变成一张废纸都不知道，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有无数向她家追债的股东呢。

  想到这点，林霄只觉得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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