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雪嘴里嗯嗯的应着，柏母表达完关心，两个人之间就无话可说了。

  如果只是问候一下，那现在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但柏雪毕竟是穿越者，立体的世界在她眼里就是几段文字。

  剧情里女主当然不会止步于一个老师的位置了，当老师只是她的踏板。

  而踏板能不能踏好，还是要靠人的努力。

  系统说道：“两个老师中，新派来教书的那个女老师，将来会在水木大学教书，女主就是靠着她的推荐信，破格录取进去的。”

  原主自立的很，平时学手艺的时候更是直接住在师傅家，跟柏母交流也不多。

  柏母也就是家里缺钱的时候，问原主要点伙食费，顺便关心几句，这下跟柏雪半个月没见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妈妈，”柏雪亲亲蜜蜜叫道，她在原先的世界，跟父母关系就很亲密。

  现在撒娇也信手拈来：“我带的钱在下乡的路上就用完了，现在还没发工资，人家让我交伙食费呢。”

  下乡又不是成仙，身上没钱，打电话都得靠人家接济。

  而且原主家里的钱总得给她点吧，以后她还要进学校呢，穿的乞丐似的怎么当老师。

  柏母语调奇怪的应了一声，更不知道说什么。

  在家里就儿子这么叫她，但这个称呼从这个一向跟她不亲的大孩子嘴里叫出来，她听着还有点别扭呢。

  “女儿啊，”柏母心里是真的为难，“你也知道，你弟弟那个混小子，最近找了个对象，非要结婚。”

  在柏母心里，两个孩子她都一样疼，但是家里就是这个条件，一个孩子要的多点，另一个孩子就必须得要的少点。

  柏雪她弟弟是个男孩，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要是柏雪跟她弟弟一样，老向父母要钱，那自己和她爸爸两个穷工人，不得累死吗？

  但柏雪又开口了，她不给也不合适……

  “我知道家里不容易，”柏雪善解人意的说，“我在村里找了个老师的工作，工作不累，工分又高。”

  话筒里没声音，她继续说：“就是现在工资还没发，我现在手里真没钱，等发了工资，我周转过来，一定还给您。”

  “而且在村里有钱没地方花，我肯定就攒下来。”

  “等小弟结婚的时候，我做大姐的，能帮就帮他一把。”

  柏母哎呦哎呦的，语气跟柏雪更加亲了。

  现在是真感觉柏雪懂事了，像个疼爱女儿的母亲一样：“亲人之间给钱还用还？你把你妈当什么人了。”

  她接着夸道：“我女儿现在是真厉害了，还当上老师了，我就说，你之前干的什么？”

  “木匠？根本就是屈才了，谁家好好的女孩去学那个东西？”

  柏雪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只嘴上附和着：“对对。”

  她在原先世界是父母最疼的，对于柏母的心理也了解，不见兔子不撒鹰。

  要是不说自己当了老师，柏母想着能从老实的大女儿这里捞好处，还不一定给她钱呢。

  她们又聊了几分钟，母女其乐融融，时间快到了，柏母像想起了什么：“宝贝，你还记不记得你的那个木匠师傅？”

  一提到那个人，柏母的语气里就带着掩盖不住的嫌弃：“浑身一股味，非说我们强制你下乡的，难道我们把你绑上火车了，真是可笑。”

  “她说要到县城里告我们……”

  虽然临时换名额的事情不太能查出来，但那人揪着不放，对自己还是有点影响的，最近工厂的人总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和丈夫。

  “自己干木匠，就以为人人都想干木匠，宝贝你跟她学了这么多年，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柏母心痛的说，“我把她号码给你，你跟她说清楚好不好？”

  柏雪一时间没有说话，柏母在话筒里里喂喂的说着，却无人回答。

  柏母等了几秒，也没有挂断的声响，她说了会打钱过去，对面也没有说话的声音，柏母纳闷的挂掉了，以为是柏雪在农村，农村那边的电话信号不好。

  看电话的老头看报纸呢，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声音，电话显示已经打了快十分钟了，没声音又不挂，这是让钱白白流走啊……

  一抬眼，却看到陌生孩子一张脸都被泪流满了，默默哭着，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哭一样，哭的像是家里死了人一样。

  “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说话时，原主心里残留的只是一丝不甘的情绪，跟偏心的柏母交谈时，心里有了准备，情绪更是没有什么波动。

  结果一提到木匠师傅，在她还没意识到时，心里的痛苦就已经率先占据了意识。

  那个跟柏母同岁，头发却白的多，身上永远散着木花的女人。

  她嘴唇哆嗦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真实到就像原主站在这里，身影跟她重合一样。

  就像是把心里洪水的阀门打开一样，之前的悲痛跟洪水比起来，薄弱的就像是一滴小雨珠。

  听到看电话老头的声音，柏雪才捡回自己的声音，声音艰涩的回到道：“没事。”

  她这样可不像没事，老头撕了几节卫生纸，这还是他在城里买的，自己都舍不得用，就先给柏雪用了。

  柏雪沉默着接过来，步伐沉重的往外走，走到门口，柏宇然还是等在那条河前面，插兜看着河水。

  听见声响转头的时候，柏雪正好走到他身边，她眼眶还是红红的，是哭过之后有点失态的样子。

  “柏知青，你们明天是不是就要开学了？”柏雪问道。

  柏宇然满不在乎的点头，他脸上映着河水的光，看不出什么情绪，就是等电话的时候顺便欣赏河水而已。

  柏雪也转向河水，从河上吹过来的风，刺的她眼眶都干痛，愈发红了。

  可能是任务世界难度提升了，她在由平板文字组成的的人物世界里，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强烈的原主情绪

  她一直以为原身就是主系统编造的人设呢，但这样强烈的情绪让她都好奇原主的去处了。

  系统做了好人，告诉了她原主灵魂的归处。

  它趴在树梢，翻着自己的收藏品，有意思的灵魂都被它当成弹珠收集起来。

  原主的灵魂就像是一截绿色原木，镶在系统分出来的一截数据流里。

  绿的就像是木匠刚拿到手，还没开始施展自己技术的时候，树木本来的样子。

  现在灵魂泛着微微的绿光，原主的灵魂在其中像是沉睡了一样。

  柏宇然看了看她，也没刻意拉开距离。

  他毕竟比柏雪大，柏雪在他眼里就是跟自己关系不大的，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的小女孩。

  柏雪没说话，每次看到柏宇然，她都想起巧克力。

  要不是柏宇然的巧克力，原主可能就不是饿晕这么简单，可是可惜了，原主还是没吃掉最后一块巧克力。

  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原主的灵魂都都被系统用触手团团，团成玻璃球。

  系统：“……你谴责我？”

  “你这个人，让你进人家身体的时候，你不也同意了吗？”

  系统愤愤说道：“而且玻璃球……玻璃球有什么不好？”

  它也想当玻璃球，可惜就是没人能捏动它，如果有人能捏动它，就让人把它捏成一个玻璃球吧。

  柏雪：“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对原主的归宿挺好奇。”

  系统扔玻璃球，用第二个玻璃球碰第一个，碰到就算成功。

  这个事情很讲究技巧，它试了三次，第三次两个玻璃球终于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管外面发生如何的事，两个颜色各异的灵魂依旧沉睡。

  “原主是系统捏出来的人，”系统说完接下来的话：“除非重启她能让主系统得到好处，否则主系统不会考虑重启，主系统的底线一向很低。”

  “但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说不定主系统一觉起来，心情莫名其妙的好，数据流一挥，就把原主的灵魂再度投入这个世界。”

  就像是人气人物的直播一样，原先没有的东西，主系统听说能盈利，连夜就交代下去，不管别人忙的要死，它一张嘴就让手下的人去弄。

  “原主就跟睡了一觉睡醒了似的，揉揉眼，下了客车，饥肠辘辘的吃掉虞衡买的牛肉面，然后走向自己崭新的人生，开启自己的故事了。”

  “你做的是你的事情，”系统荡在树梢，“在你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就跟原主割裂开了。”

  “当然，原主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她就睡觉睡觉一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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