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筱茉看着体育老师把她的资料登记好，筱茉也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位体育老师应该是姓赵的，跟赵书记一样，也是四连的人。

  她想问问，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筱茉，你的算数和语文都是谁教的？”没等筱茉开口问，赵老师却先问了她。

  “我外公。”筱茉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哦，你还真跟你外公学过医术啊？”

  “嗯。”

  “哦~你外公是哪里人？做什么的？是医生吗？”赵老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外公在郑乌垄的山里，他不是医生。”筱茉老实回答。

  “啊？他竟然不是医生？”赵老师有些奇怪，郑乌垄那地方他是知道的，是个偏僻的小村子，在大山脚下，他已经自动把筱茉说的“山里”给去掉了，那么一个小山村里，居然还有这么个有文化的人啊。不会是，嗯，什么反革命或右派分子吧？

  筱茉觉得赵老师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筱茉，你家的成份是什么？”赵老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贫农啊。”筱茉奇怪了，都是一个大队的，还有不知道的吗？

  赵老师却在想，听说筱茉家从前也是有房有地的，只不过是解放前就没了，所以才被划为了贫农，有人说是卢婆婆脑子好，自己把房子全部献了出去，所以才当的贫农，看来，这一家人真不简单啊。

  筱茉等着赵老师接下去的问话，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和呼喊声：“赵老师，赵老师，郁筱茉走了吗？”

  然后走廊拐角就出现了刚刚离开的那位陌生老师：“还在啊，走，郁筱茉，跟我去一趟办公室。”那位陌生的老师隔着办公桌朝筱茉招手。

  筱茉像个乖宝宝，听话的走了过去。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中间六张办公室桌拼在一块摆放着，头上又横着拼了一张，可以坐下七位老师，靠墙的两边，一边是柜子，另一边还是桌子，两两拼着，一头靠着墙，筱茉估计了一下，这应该是整个小学的老师都在这个办公室里装下去了。

  这时办公室里的老师不多，大概都到各自的班级里去组织学生大扫除了。

  看见筱茉他们进来，里头一位年纪较大的老师先和他们打了招呼：“陈老师，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小天才啊？来，到这边来。”

  筱茉走过去，在办公桌前站好，看着眼前头发都有些花白了老头。

  “听陈老师说，你的水平都可以直接上二年级了，老师想让你考一考，看看你到底能不能上二年级。”

  “好。”筱茉也没犹豫，二年级的题应该总还记得的吧。

  那位被叫做陈老师的，急忙拉开另一边办公桌前的椅子，说道：“来，你坐这儿来，我找一张试卷给你。”

  筱茉往那坐的时候，听到陈老师在跟那老头说：“就用上学期一年级的期末试卷吧？”

  “嗯，可以。”

  “赵老师，你也找一张数学的来。”老头指着随后跟进来的赵老师说道。

  于是，筱茉面前就被摆了一张上学期一年级期末考试的语文试卷，还有一支削好的铅笔。

  筱茉原本是信心满满的，可是一看拼音，汗都差点下来了，也不是她拼音没好好学，实在是他们这地方的方言，不分平舌和翘舌，也不分前鼻音和后鼻音，平时说起来一个样，前世那个龅牙老师教的时候也没分别，所以这过了几十年后，再让她写拼音，她哪还分得清？

  好在她脑子里还有个夏天在，九零后的夏天虽然也有她那地方方言的限制，但小学老师们都是正经师范毕业出来的，咬字的水准比比现在的，能甩出好几条街。

  于是，不用说这张语文试卷，最后得了个满分。

  等语文做好，那边赵老师也把准备好的数学试卷也递了过来，筱茉的口算前世就很好，所以，也没出任何意外，又是一个满分。

  看着筱茉做题的几个老师，互相看了一眼，那表情有震惊的，也有不出意外的，表情震惊的是外地来的老师，而不出意外的，则是本地的，还是之前听说过筱茉会治病开方的人。

  “要不要再试试二年级的？”老头兴致上来了，问了问筱茉。

  筱茉没犹豫，点了点头。

  于是老头又指挥陈、赵两位老师找二年级的试卷。

  陈老师手里已经准备了二年级的试卷了，当即就放到了筱茉的面前，赵老师则继续去翻抽屉去了。

  等筱茉把两张试卷做完，不出意料，又是两个满分。

  这都可以直接上三年级了啊。老头有些不淡定了，陈老师更是，到手的鸭子飞了，因为三年级就不归他负责了！

  闻讯赶来的三年一班的班主任，一把夺过试卷就看了起来，然后一脸兴奋地问道：“要不要再考考我们上学期期末的卷子？”

  一群人全都朝着她瞪眼，想什么呢？！

  尤其是陈老师，心里暗暗骂她，傻呀，再考，搞不好这学生就轮不上你们班了。

  夏天激动得不行：【是不是小学都可以不用上，咱直接上初中得了！】

  筱茉听了瞬间清醒，啊，完蛋，只顾着打脸爽，都忘了这是什么年代了，这可万万不行。

  夏天疑惑：【为啥不行？你不是还想上啥少年天才班吗？】

  筱茉暗道：【那只是想想的，你要知道，现在才77年，初中要到明年才恢复三年制，高中现在还是二年制，而我们这个县，我记得好像是87年毕业的那一届，才是三年制的高中，而这之前的高中不仅仅只是二年制，还是半工半读的。半天要参加生产劳动，半天读书……】

  夏天一听半天要参加生产劳动，悚然一惊，赶紧细细算了起来，三年级到六年级四年……】

  筱茉又默默地给了一句：【现在的小学五年制~】

  夏天：【嗷！小学三年加初中三年加高中二年，正好差两年？早知道那拼音就不帮你写了！】

  最后，学校几位领导和老师商量后，一致拍板决定，筱茉直接上三年级。

  “老师，我能从一年级开始上吗？我拼音不是很熟悉。”筱茉想给自己重新争取一下。

  “你拼音题都做对的啊，哪里不熟悉？再说了，拼音不重要，字会念会写就行。”三年级的语文老师兼一班的班主任钟老师说道。

  一众老师都点头，只有陈老师没点，他其实也特想筱茉留在他教的班里。

  悲催的筱茉怏怏地回家了，这打脸的后果，她着实没想到。

  夏天也不快乐，但对于从未见识过的半工半读高中的好奇，抵消了她对劳动的恐惧，所以她反倒不再纠结了，接受良好，她觉得可以早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是好事情。

  回家的路上，夏天还觉得现在的学校比她那时候好，竟然都不用交学费，她那时每年都要交一笔不低的学费，还有代管费等七七八八的费用，中途还要交各种名目的赞助费，学校要增加个什么设施设备，都要学生家长交钱。一直等到她上初二还是初三了，才听说小学免费了，而等她上了高中，却说初中也免费了，总之，她一个趟也没赶上。

  筱茉听着夏天的感叹，心道：

  【你想多了，现在也不免费，只不过开学报名就交学费的人几乎没有。】

  这时候农村的人是真穷，今天大家基本都只是来报个名，学费都是要等到正式开学上课了才会陆陆续续交给老师，有些家里困难的还要申请大队减免，能在开学后的一个月内把学费全都收齐就算是好的了，有些学生到学期都快结束了，还要老师上门去做家长的思想工作才能拿得到。

  【哈？还这样的吗？学费还能欠这么久滴？】夏天觉得自己又长知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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