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不太对劲。

  这是近些日子蝙蝠家的共识。

  以往他虽然常驻布鲁德海文，但是时不时还是会回哥谭一两次。像家庭聚会这种活动，除了阿尔弗雷德外就属他最热衷。

  用杰森的话来说，那颗鸟妈妈的心简直无处安放，所以那个只会炫耀自己大屁股的家伙才那么喜欢弄一些让大家不快的“家庭活动”。

  可是自从上次杰森失踪几天后，迪克居然一次也没有回哥谭。就连阿尔弗雷德都没法让他回来！

  这很不对劲！

  而且他们发现，迪克在布鲁德海文的声望与日俱增，很多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和他往来频繁。

  这很不对劲！

  以往迪克在布鲁德海文只是当着他默默无闻的小警花，夜晚化身夜翼到处跑。白日的身份不应该这么高调的，这不是他的作风。现在他都快成为布鲁德海文的代表了！

  这很不对劲！！！

  其实迪克上一次的解释并不足以说服蝙蝠家其他人。蝙蝠家个个都是人精，哪会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迪克的说法里很多漏洞，只是因为都是家里人，而且迪克自己也是个成年人，可以为自己负责了，布鲁德海文是夜翼守护的城市，其他人不会擅自插手……

  最重要的是，他们相信迪克自己可以解决，哪怕解决不了也可以喊他们帮忙。所以布鲁斯后面说了那样一句话。

  大家信任迪克，觉得他可以处理，但是没想到的是，迪克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这让布鲁斯的眉头越皱越紧，脑子里开始各种阴谋论，计划ABCDE也一个个列出。

  布鲁斯的纠结让阿尔弗雷德看不下去了，于是他主动提议：“既然布鲁斯老爷这么关心迪克少爷，那不如亲自去布鲁德海文一趟吧。反正最近的哥谭都没有什么大事，夜巡有提姆少爷和达米安少爷负责就行。真有什么事杰森少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是阿福，我……”

  “亲爱的布鲁斯少爷，哥谭不会少了谁就不行的。你之前也有不在的时候，小少爷们处理的很好，不是吗？你该多信任他们一点。”

  阿福改变的称呼让布鲁斯回想起了很多。思索再三，布鲁斯选择了让步。

  “我这次去会一直打开通讯，有任何情况你们这边都可以及时作出反应。”

  布鲁斯僵着脸，语气有点生硬。

  “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老爷。”

  阿福微微欠身。

  “现在您该去好好洗漱一下，睡个好觉，用一个比较饱满的状态去看看您的儿子。我想任何一个孩子都不希望看见，自己的父亲顶着一双黑眼圈、胡茬都不刮、十分颓废地出现在同事们面前。尤其是您还是一位韦恩。”

  “你说的对，阿福。”

  布鲁斯点点头，转身上楼。

  ————————

  布鲁德海文，涛玛斯庄园。

  迪克并不知道自己的老父亲布鲁斯要来布鲁德海文看自己，事实上，蝙蝠家的人都没打算告诉他。毕竟有时候只有突击检查才能发现问题，不是吗？

  此刻，迪克正站在涛玛斯庄园的舞台上，带领着下面的同行者们吟诵着协会的祈祷诗。

  “我们都是深海的子民。”

  “可惜身在俗世中痛苦沉沦。”

  “但深海绝不会忽视我们。”

  “当我们凝聚前行，精神合一之时。”

  “必能获得深海的眷顾加护。”

  迪克本就拥有着古罗马人一般的长相，是西方人推崇的高贵黑发蓝瞳。现在，他穿着一身剪裁得宜的深蓝色礼袍，乍一看很是朴素，再一看就能发现上面有狮子鱼、海草、海浪、礁石等等海洋元素。

  当这位英俊的韦恩长子用饱含诚意与渴求的声音在大厅吟诵悠扬深远的祈祷诗时，那些个新来的、仍抱有怀疑的与会者都被他的虔诚面庞所蛊惑。

  看啊，他就如同神之子。这样俊美的男人怎么会是骗子呢？听着他那深沉的吟诵，仿佛身心都被净化了。

  这，也是其他同行者所想的。

  老珍妮没有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想带着迪克来协会解决他的烦恼，让同行者们对他互帮互助。他却在会后留下来，更被深海之灵选为了侍从！

  这里的侍从不是庄园里那天负责接待同行者的侍从，而是近身侍奉海洋使者大人和深海之灵的近侍！

  哦！深海眷顾，这是何等的荣耀！身为引荐迪克的老珍妮也与有荣焉，在同行者中本就不低的地位此刻更是得到了提升。

  舞台上，迪克开始宣读面见信使的名单。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带着独特的韵律，让同行者们因为名单而躁动的心平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包括幕后之人。

  “呵呵呵，真是有趣，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符合你要求的同行者了。”

  女子站在阴影里看不清模样，只有金丝眼镜的反光衬得她的存在。

  “这还要多亏了你，卡米利安。没想到你居然会帮我一起发展协会。同行者们越来越多，想必深海的庇佑可以保护到更多的人了吧。”

  悲悯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灰色的少女一脸的柔弱与慈悲，让人不忍伤害，想要保护她。

  “看起来你很喜欢这个男人，不然怎么会找我帮忙？狮子鱼可不是什么柔弱无助的鱼类，何必呢？”

  怀表开合的声音不断，卡米利安侧着头，眼镜下的神情暧昧不明。

  “挑明白就很没意思了。我对人类没有兴趣。”

  灰色少女原本温柔的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她的目光如同尖刺直指那个擅长操弄人心的女人。

  “可是你需要那些人类为你提供钱财和舒适的生活，不是吗？何必逃避自己的心呢。你的过往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卡米利安低下头，继续玩着她的怀表。

  “你想看到我内心的痛苦吗？那个格雷森没有让你玩够？还是说，卡门奈特送你的玩具不够了？”

  灰发少女冷笑一声，讥讽着眼前的女人。

  “卡门奈特小姐确实大方，送来的玩具也不少，但是都还不、够。”

  金丝眼镜后的双眸眯起。

  “他们的痛苦太平淡，太无趣、太千篇一律了。虽然我永远以人的痛苦为乐，但是他们带给我的乐趣越来越少了。毕竟，卡门奈特接触的圈子总是那些人，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抬头，卡米利安露出漠然的双眼。

  “所以，你是想从我这里弄新的玩具？这可不行，他们都是我的同行者，不能送给你。”

  “呵呵呵呵～别紧张，拉弥亚小妹妹，这我当然知道。我是说，如果下次还有像那个一样的硬茬，可以喊姐姐我来帮忙哦～不收你咨询费，呵～”

  卡米利安笑得愉悦。她对这个世界的超级英雄更感兴趣了。是所有的超级英雄都是这样的吗？内心如此的痛苦、纠结、蕴藏着恶的花苞，等待她来培育、生长、异变成凶猛的野兽。

  “这恐怕有点难。他的身手很厉害，要不是不清楚我的能力效果，没有防备，也不会被我放倒。更主要的是……他居然能挣脱我创造的幻境——”

  拉弥亚双手攥着衣角，表情变得狰狞，很快又放松下来。

  “不过，还好有卡米利安姐姐你在。真不愧是第九机关的心理顾问，催眠的能力可真是好用。我现在很满意他的状态。”

  一个没有忘记自己的过去，也没有发生性格上过度扭曲，却忠于协会、忠于她拉弥亚的侍从。要不是害怕卡米利安这个女人动手脚，她还真的想让对方帮自己多调教几个出来。

  “嗯哼～毕竟这可是我吃饭的手艺，当然不能差的。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要去别的地方，近期可能不会过来。”

  卡米利安收起怀表，脸上挂着她一贯的捉摸不透的微笑。

  “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卡米利安姐姐呢。你的事很重要，不必在我这里多费心思。”

  拉弥亚拿出以前面对同行者的专业假笑和语气卡米利安说，字面上好像挺客气，实际上真的很阴阳怪气。

  “行了，我就不在这讨人嫌了。”

  卡米利安站起来，打算离开。

  “哦，对了。看在我们都是禁闭者的份上，友情提醒一句，你那位侍从的家里人可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要是他们发现什么不对劲，到时候你可就有的忙了，小、鱼、儿～”

  说完，卡米利安就径直离开，没有去理会拉弥亚骤然阴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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