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反复摩挲自己那颗地中海的光头，他在做一个有史以来最艰难的决定。

  这时候，冰清摆在桌上的手表，已经结束了十分钟的倒计时。

  “叮！时间到。”冰清轻快地宣布，“十分钟到了，你回去舔柳迈国吧，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听到冰清送客，王佳突然意识到，冰清并不缺供应商和生产商——

  旺嘉不是选择者！

  旺嘉是被选择者！

  他必须摆正位置！

  “两个问题！”王佳急忙站起来，拦住准备结账的冰清。

  与此同时，王佳的手机也激烈地震动起来，是赵云峰的电话！

  显然，因为王佳的缺席，赵云峰已经顶不住柳迈国的火力了。

  “？”冰清的大眼睛里明显透露着不满。

  “虽然耽误您的时间，但是我发自内心想问，”王佳飞快地、近乎语无伦次地表达自己，“您为什么选我？？”

  冰清叹口气，歪头，无辜地看着王佳，回答：“因为我既想要公司，又想要你。”

  “你是一个经过市场考验的管理者。你当总经理的业绩不错，又兼了总工程师，有能力主持项目和组织研发，整体把控力比其他职业经理人强。”

  “你是个人才，所以我选了你。”

  实际上，冰清对王佳一无所知。

  在冰清眼里，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梦里那个5年前的君怀安，第二个是床上这个独占着的J教授，第三个是碌碌无为的其他人。

  作为冰清眼里的第三类人，王佳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他如果不识趣，冰清连挽留都懒得挽留。

  所以，冰清说的那三段话，都是J教授教她说的。

  这个说辞，会击中落魄的王佳的内心，让怀才不遇的王佳相信，天上掉馅饼，是因为他际遇明主。

  “只有J教授这个惺惺相惜的死基佬，才能罗织出这种招揽男人的说辞。”冰清在心里腹诽。

  果然，王佳破防了。他热泪盈眶，提出最后一个要求：“我要看您的账户余额。”

  冰清拿起收集，当着王佳的面，登陆了银行，录入指纹，把蹦出来的余额界面给他看。

  王佳看了以后，攥紧双拳，憋了良久，最后爆发出一句惊天动地的呐喊：“柳迈国！你个龟儿子！总有一天，我要你跪着给我开车门！我日你八辈儿祖宗呀！柳迈国！”

  冰清一脸嫌弃地瞥着压抑已久终于爆发的王佳，轻轻问J教授：“我十分怀疑这个人的精神状态。”

  J教授在视网膜终端里给冰清发信息：“你不知道柳迈国是怎么压榨这些小公司的。水很深。”

  王佳的手机停了会儿，又震动起来。

  但是王佳已经冲到了停机坪上，开始声嘶力竭地问候柳迈国，从柳迈国的双亲一直问候到柳迈国的祖宗十八代，并且用西装疯狂抽打停机坪上的绿植。

  冰清和J教授并肩眺望状若疯魔的王佳，叹息道：“可怜的秃顶，被压抑太久了。”

  等到五分钟后，王佳才拖着占满绿叶的西装回来，在服务生震惊的目光中结账，心平气和地邀请俞冰清：

  “尊敬的俞总，我们下楼去拟定合同吧。”

  冰清调皮地指着桌上那个震动了5分钟的手机：“电话不接了？”

  王佳淡淡地说：“不接了。对我来说，只有服务好俞总，才是最重要的头等大事。”

  冰清微微有点开心，优雅地把公事包交给白头司机提着，略带风情地回头盯王佳：“如果柳迈国要打我，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王佳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他躺在救护车上出去。”

  “这可是你说的。”冰清日常祸国殃民，然后走进电梯。

  电梯来到21楼，王佳率先走进旺嘉公司，看到前台小姐苏敏敏已经急的像热锅蚂蚁。

  苏敏敏看到王佳，急忙踮起脚挥手，竖起八字可怜眉：“王总，柳总在会议室打人了！”

  王佳急忙问：“怎么回事？打谁了？”

  苏敏敏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俞冰清，和不起眼的白头司机，急忙告诉王佳：“柳总要走，赵总拦着不让走，柳总就打了赵总，连着尚主管也一起打！”

  王佳咬牙切齿：“目无王法！这龟儿子无法无天了！敏敏，叫保安！”

  说完，王佳就冲向人群围观最密集的大会议室。

  大会议室用磨砂玻璃隔开，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里面人影憧憧。

  大会议室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员工。

  员工一看到王佳，都哄然叫道：“王总！里面打出血了！”

  “王总，你快管管啊！”

  也有人当鸽派的：“王总，快去劝劝柳总吧！”

  “别打出人命了！”

  “毕竟柳总是金主啊！”

  王佳听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金主，金他妈卖龟儿主！”

  “都给我让开！”

  说完，王佳抄起一把椅子，“丁零当啷”拖在手里，杀气腾腾走向大会议室门口，吓得员工左右让开。

  冰清看热闹不嫌事大，拖着J教授挤过去围观，扒着门口看。

  只见会议桌上的麦克风设备被扫的七零八落，大皮椅被推得东倒西歪。

  一个穿西服的大胖子抓着蓝色文件夹，疯狂抽打会议桌上的尚雯臀部，声音“啪啪”做响，文件漫天翻飞。

  大胖子一边抽，一边骂：“给你脸了？”

  “王佳放老子鸽子，老子不能走？还敢拦？”

  “王佳就安排你们几个臭鱼烂虾，来敷衍我？”

  “老子揍一个破B副总，你还敢跟老子讲理？你还敢打报警电话？”

  “老子给你脸了！”

  “PPT做的跟坨屎一样！还跟老子讲收益率，讲第二轮第三轮？”

  “老子找人轮了你，都花不了那两千万！你知道不！”

  “不准哭！”

  尚雯被妙龄秘书死死按在会议桌上，饱满的包臀裙被迫高高翘起，黑丝袜挣扎得勾丝，连高跟鞋都掉了，被打得哭声不断。

  这已经不是毒打环节了。

  这已经是故意凌辱了。

  满脸是血的赵云峰看见部下被凌辱，连话都不敢说，缩在一边，只知道不断地拨打王佳的手机号码。

  冰清看了，激动地扭头观察J教授，看他有没有被这样的画面吸引。

  没想到，J教授眼中只有愤怒和厌恶。

  冰清想：“可能在他眼中，公平正义比黑丝翘臀更令人瞩目吧？”

  然后，冰清偷偷问J教授：“老师，你在想什么呀？”

  J教授轻轻告诉冰清：“看王佳表现。如果他冲上去，就可以继续任用。如果他没有冲上去，就重新物色人选，换掉他。”

  冰清似懂非懂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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