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破碎

  上次在操场和黄美佳分离已经是两周前的事。

  作为尊贵的年费黄钻会员，一早起来在QQ空间收菜的陈博佳金有了意外发现，他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就在昨天晚上黄美佳进入到他空间，几乎在每一篇日志和相册下面都留下了脚印。而且还留下一条莫名其妙的留言。

  ——“如果人生只若初见”。

  更诡异的是，这条留言的时间是凌晨3:11分。

  简短的句子像是谜语，陈博佳金抓破了脑袋也没从字里行间看出什么，黄美佳似乎很遗憾，又似乎在抱怨什么。

  关键是黄美佳留言的时间在半夜，像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他不知道如何回复，因为那个“佳期如梦”已为他人妇。

  他轻轻地点击了一下那个齐刘海的头像，看见了“加为好友”的选项，可惜他不能这样做。黄美佳变成刘巨儒女朋友之后，他便失去了约见黄美佳的正当性，这对他的恋爱观来说是致命的，简单而言，就是他没有勇气突破道德界限去挖墙脚。

  随着黄美佳的正式离开，他又是一个人了，前些日子他还有虚假的希望和憧憬的幻想，现在这两样东西也被人彻底拿走了。

  黄美佳在网吧厕所的拖把池冲洗着自己脚上的伤口，她要来两张创口贴，又垫了几张卫生纸在鞋里，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只是走起路来还是会硌着疼，她用双手捧了自来水洗脸，干净的自来水带来阵阵冰凉，却洗不掉眼周哭红的皮肤，一夜之间，她觉得自己老了好多。

  回寝室还太早，室友们都还在睡懒觉，她只好继续在街上游荡，她将手机开机，看到了6条未接来电短信提醒，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肚子很饿，但是却没有吃饭的心情，只是买了瓶矿泉水维持身体机能。

  从父亲到男友，就没有一个认识的男的正常过，她美佳突然想妈妈和外婆了，她双眼无神地等着公交车，不知道回去后怎么才能打发室友的好奇心。

  回到寝室后，大家都还在睡觉，这算不幸中的万幸，她蹑手蹑脚拿着干净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内裤上居然有血，她差点失声叫出来！她惊慌失措，从寝室拿来镜子，关上厕所门开始打量起那个出血的地方，除了有些红肿，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她用手指惶恐地往里面试探了一下，好像和原先并没有什么区别。她看了看指尖，并没有被染成红色，又看了看内裤上的血迹，只有零星一点，那个最坏的情况好像并没有发生。

  热水哗啦啦放出来的时候，黄美佳绷直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的放松，她用浴球使劲地搓洗身上每一寸皮肤，胸口被她搓得通红，在热水的刺激下，火辣辣地疼。但凡刘巨儒碰到过的地方，她都拼命擦洗，想要抹去脑海中劫后余生的恐怖记忆，她从凌晨的绝望无助中平复了下来，既无比后怕也暗自庆幸，如果不是自己无意间看到了他手机里的真相，那现在她已经等同于一具被屠宰后被挂QQ群里枭首示众的尸体。

  她在卫生间足足洗了一个小时，直至电热水器放出来的水流已不再温热。

  “你回来了？怎么样了？”冯雪娇正在阳台刷牙，看到黄美佳出来有些意外。

  “嗯”黄美佳只哼了一下，她低着头，刘海全贴在额头上，看不见面部表情。

  张美玉还在睡觉，黄美佳不敢用吹风，只好不停地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

  冯雪娇疏于察言观色，她八卦心起，又走到黄美佳身边问她昨天晚上过得好不好。

  黄美佳才从昨夜的噩梦中透出口气来，寝室又人多嘴杂，别人都在支着耳朵听，她心里烦闷透顶却不能发作，只好压着嗓子说：“就那样吧。”

  冯雪娇这时也觉察到黄美佳不太对劲，她看到了黄美佳手背上的咬痕，她悄悄凑到黄美佳耳朵边问：“是不是刘巨儒欺负你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黄美佳体内绝望和愤怒又被重新点燃，她恨不得站起来指着冯雪娇鼻子大声说“刘巨儒，刘巨儒，你这么喜欢提他，你去跟他过啊，让你尝尝被人欺骗，被人卖掉，被人活生生剥掉衣服全网直播是什么滋味？”

  她冷冷地说：“不关你的事。”

  冯雪娇愕然，她记忆中的黄美佳从来不会对她说冒犯的话，她有点生气，但抬头看到张美玉还在睡觉，不便多说话，忍着口气干瞪了黄美佳一眼。

  张美玉到十点才起床。黄美佳只觉得脑瓜疼，湿气在她头上盘旋了太久。她用BB霜遮盖住眼周的浮肿，又在卫生间背着室友往脚心涂上碘伏，再用创口贴包扎好伤口，一阵困意袭来，黄美佳想起自己彻夜未眠。

  黄美佳没有吃午饭，一觉睡到了下午，中途她被断断续续的人声吵醒过，但都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寝室里只剩下她和韩露。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恍惚间分不清楚是在上午还是下午，开了静音的手机上又多出了几通未接电话，她自然知道那是谁打来的，她甚至看到那个名字都想要干呕。

  “黄美佳！”韩露拍了拍她床边的栏杆。

  “怎么呢？”黄美佳没料到一向高冷的韩露会主动跟她讲话。

  “我看你昨晚没回来，你还好吧？”

  黄美佳瞪大眼睛望着韩露，全寝室最不在乎她的一个人，却问出了最匪夷所思的问题。

  一直以来，韩露是都是黄美佳接触最少的人，她虽不至于跟张美玉、李珊珊、黄倩一起欺负她，但也不会为她说半句好话。

  家境十分优越的韩露根本不屑于跟黄美佳这种一头扑在学习中，生活上省吃俭用的穷家女孩打交道，她们消费水平和价值观截然不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韩露可以在毕业后衣食无忧地享受生活，韩父愿意投资100万给她创业。可黄美佳还得挤破头去找一份工资不敌韩露零花钱的工作。就算是到了每学期期末考试，韩露也不需要因为功课向黄美佳的求援，追她的众多男生中不乏成绩优异之辈。

  “你先下来，我有话对你说。”韩露说完，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她不习惯黄美佳这样居高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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