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只是谎言，不死者大人只是想让我们活在谎言之中，谎言之中慢性自杀。”一名身材削瘦，但声音却是嘹亮得如同公牛一般的男子站在一块简易搭建的台子上，扯着嗓子对着围拢过来的居民宣传着自己的思想。

  “数千年来，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靠着种植这些传统谷物而生活，可不死者大人一来就嚷嚷着要我们将祖宗留给我们的遗产舍弃，去种植你们那些所谓的高产食物，这里面难道不令人怀疑么？要知道不死者虽然远远强过我们凡人，但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而我们的人数却是千倍于他们，所以他们害怕，他们担心会无法控制住我们。不死者大人们睡梦之中都在担心，他们担心什么?他们担心终有一天我们会联合起来，将他们赶出我们的国家。”

  “所以他们害怕我们强大，害怕我们合作，所以他们要削弱我们？怎么削弱我们？粮食！没有错，兄弟姐妹们，他们打算在我们的庄稼上做文章，他们强行推广的种子那是不死者大人的策略。庄稼种下去，没有到结果的之前，谁也不知道结出来的果实究竟能不能吃，万一不能吃，或者根本就没有果实结出来呢？那会怎么办？兄弟姐妹们，我们会饿死，然后我们的人数会减少，我们会成为不死者大人们的奴隶，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将永无翻身之法，只能在压迫之下苟延残喘！我说得对不对？乡亲们？”

  台下的同意声此起彼伏。

  “你错了，全盘都错了。你的言语完全就是妖言惑众！”台子上不止一人，一名油光满面的胖子站在瘦子的对面，声音有若洪钟，强行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不死者大人并非我们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他们也不打算在这里长久待下去，他们之所以出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帮助我们，帮助我们抵御那万年都难能一见的天灾。”

  “兄弟姐妹们，你们好好想想，若非不死者大人的缘故，我们三川之国早就跟外面的世界一样沦为一片荒芜，而你们在那些怪物的大军的利齿之下，怕是连一块骨片都无法留下。是不死者大人给了我们生存下去的希望。没有那七名牺牲自己的不死者大人，没有这个绝对领域，我们早就成为虚无，更遑论有机会在这里讨论那原本应该毫无争议的话题。大伙儿想想是不是这里道理？”

  “而且啊，不死者大人本就是要离开的，他们又何必跟我们争夺土地？推广粮食作物也并非一刀切，不死者大人和纯金城合作之下，他们也先是选取部分田地进行种植，同时还给予种植的农家额外的补偿和优惠。而且不死者大人还打算建立议会，议会是为我们这些底层百姓说话的，据说他们的第一个议题就是要降低税收，减少皇室的开支，查封那些大臣贵族们的非法占有土地和资产并还给我们百姓。”

  “试问，我们活了这么多年，有谁似不死者大人那样在乎我们的感受？所以我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有什么必要被那些别有用心的杂音所污染？难相信我，兄弟姐妹们，灾厄将要降临，我们更要紧紧的围绕在不死者大人的身旁，为我们的生存而奋斗。我说得是不是这个道理？乡亲们？”

  台下的同意声依然此起彼伏。

  不远处的城墙上，雅尔塔和拉维多悄无声息的隐匿在暗处，驻足观看下方的辩论。

  “金钱永不眠，但他们终究跪下太久了，还无法理解自由是什么味道。不过假以时日，他们终究会明白自由的可贵。这样的辩论点总共有几处？”雅尔塔问。

  “大概一百来处，数量并不固定。只要对方有人搭台演讲，我们会尽量派出人员与其进行辩论。”拉维多负责城内大小杂事，这些属于他的管理范畴。

  “除了私下派出人员进行宣传，女王陛下那边还有什么动静没有？”雅尔塔问。

  “自从宣读了《君主立宪制》后，女王陛下和那些大臣们就一直十分安静，而且安静的十分诡异。”拉维多说。

  “被剥夺了权力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再像从前那样随意立法征税，也就代表着他们无法继续之前的奢靡生活，这对他们而言是绝对无法忍受的。即便如此，他们却选择了安静，暗中一定在做些什么？斯特林科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斯特林科负责军事和情报。

  “不是什么好消息。”拉维多说：“斯特林科确实发现了一些事情。”

  “什么？”雅尔塔皱了皱眉。

  “宗教集会。”拉维多担忧的说。

  雅尔塔沉默了下来。

  宗教大多都是劝人向善，用来维持社会秩序，关键的时候甚至会带来极强的凝聚力以对抗灾厄和入侵。但若是有心人加以利用，一旦极端化，那结果往往会向着消极的方向演化，对人进行洗脑，并以此为基础继续自杀式的毁灭。

  “问出什么没有？”雅尔塔也如同拉维多一般，担忧起来。

  “圣子....”拉维多说。

  雅尔塔的瞳孔剧烈的收缩，打断了拉维多说：“说清楚！”

  “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圣子，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知道惠廷顿和德拉瓦用了什么手段将他们的信息的以宗教的形式带了进来。”

  雅尔塔胸口的起伏，说：“内容是什么？”

  “三川之国是大洪荒之上的方舟，三川之国的臣民是被选定之民，当大洪荒消灭三川之国外那些贪婪的人类，三川之国的臣民将会在圣母海伦和圣子的带领下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人，在新世界中享用取之不尽的美食，畅饮如溪水一般永不断流的酒水。而不死者是恶魔的子民，他们为贪婪的人类背书，他们在阻止新世界的到来。”拉维多说。

  雅尔塔沉默了半晌，又问：“信徒有多少？”

  “无法估计，许多信徒在祭司的教授下学会隐藏自己的信仰。”拉维多说：“最糟糕的是，纯金城也收到了污染。我们恐怕已经不能如同以前那般相信他们了。”

  雅尔塔苦笑几声问：“军队内部呢？”

  “不知道，但斯特林科主持的围剿行动，几乎没有抓到一例犯人。”拉维多说。

  “也就是说，我们恐怕要自己去面对病毒大军了？”雅尔塔说。

  “而且还必须防备NPC的倒戈。”拉维多说。

  天空下起了雨，斯特林科和怀恩赛德穿行在阴暗的小巷之中，按照谍报，这里会有一个秘密集会，为了稳妥，他们这一次并没有带任何NPC。

  前方就是目的地，但两人明显察觉到了不对。

  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烂泥的腐臭在空气中扩散着。

  斯特林科和怀恩赛德对视一眼，怀恩赛德猛的点头，震荡波将木屋的大门震成了碎片。

  地面，躺着十几具尸体。

  自杀的。

  祭司还活着，但已经没有了自我意识，他的大脑已经被病毒重构了代码。

  只听那名祭司犹如梦魇一般重复着：“天使吹响灭世的号角，圣子的大军将会在七日之后亲临，为选定之民打开通向新世界的绝对领域。”

  震慑人心的号角声从天空上骤然响起，传遍了整个三川之国。

  斯特林科和怀恩赛德惊诧的冲出木屋，望着天空，透过绝对领域的屏障，天空的云彩，在雷光之下，仿佛灭世的大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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