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并没有喷溅出来，也许是因为宁斯年的血液早就已经要流干了，她的手在轻微地颤抖着，却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匕首传递来的宁斯年胸口的颤抖，

  只是那颤抖很快就停止了，他的手也垂落了下去，眼睛依旧有些不甘地大睁着，蜿蜒的血液顺着石头的缝隙向着四周流去，

  看到这一幕的茵茵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触动，倒是百聚和狼牙有些骂骂咧咧，

  “这家伙说什么东西呢？主子，需要我帮你处理了吗？”

  “主子？”

  云念没有动，在狼牙第二次喊的时候才清醒过来，点了点头，从一旁的茵茵手里的盆中洗干净了手，然后擦干了匕首上的血液，

  说起来，她的动作好熟练，应该经常跟着宋言伽处理这样的事情吧？

  那家伙该不会曾经还让年幼的芙蕖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对了，百聚怎么会被抓到，等他好了就让他回到卫青珏的身边去，

  思绪东一下西一下，云念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等到回到芙蕖的宫里，躺在柔软的床上的时候，才有心思去想宁斯年最后说的话。

  爱？宁斯年怎么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语？他凭什么大言不惭地说爱她，他爱她，所以用别人贬低她，他爱她，所以做尽欺瞒的事情，他爱她就一定要她有所回应吗？

  云念无法接受这样的爱意，那像是攀缘的荆棘丛一样，扎着她的血肉茁壮成长，

  当爱意的花盛开了，她也就枯萎了。

  她没有在意宁斯年最后的告白，只是，其他人？他指的是谁？东边的冷宫又是指的什么？

  据她所知，大安的冷宫早就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地，就连宫女都不会过去，

  而珂罗……珂罗也有冷宫吗？她可以问问芙蕖，只是宁斯年最后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那一双带着恶意的，狷狂的眼眸，在最后的时刻竟然难得地出现了一点温柔的意味，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云念选择相信，她反正都是为了找到答案才来到这里，与其自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还不如顺着他给出的信息去试一试。

  芙等到了晚上，芙蕖才打着哈欠出来，眼角带着嫣红，浑身透露着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感觉，

  “该用晚膳了吗？啊，真的好讨厌啊，那家伙。”

  她嘀咕了一下，看到云念的时候又猛地扑过来，

  “硬邦邦的男人有什么好的，还是思思你抱着舒服！”

  “等下！等下，我要喘不过气了！”

  被她揽在怀里的少女挣扎着说了一句，然后才红着脸从芙蕖的胸口抬起头来，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仗着自己高，就总是……总是这样抱她啊！

  云念试图义正言辞地告诉芙蕖，要抱可以，但必须蹲下来一点，可惜并没有人听她的，

  “唉，你说，老头子怎么会想到送男人给我啊，之前他就知道给一些庸俗的珠宝，不是金色就是绿色，一点也不好看，造型还奇奇怪怪地。”

  “我每次只能拿到手以后再送到占星楼里去熔了，让宋言伽给我做个更好看的出来。”

  “你看，”

  她指了指自己的腰间，那是一条长长的交错的腰链，是金色的，束缚在芙蕖的腰间，宝石刚好挂在她的肚脐上，相配极了，

  “这就是他做的，原本他不喜欢我就这么穿出来，哼，才不要听他的。”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虽然是有些抱怨的话语，可任谁都能够察觉到她话语里的亲近和爱意，

  云念没能找到机会去问冷宫的事情，完全插不上话，等到芙蕖“哼哧哼哧”地吃完以后，外面却进来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宫女，

  她说了句什么，芙蕖就猛地站了起来，有些烦躁地原地转了几圈，那宫女也就这么站着，

  “怎么了？”

  放下筷子，云念有些好奇地问着，然后就看见芙蕖哭丧着脸，

  “老头子让我去跳舞，这老不死的东西！”

  她越想越气，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次！

  “脑子有病吧他！不知道早点说，我才用了晚膳，待会儿蹦几下，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哼，吐他身上，恶心死他！”

  哼唧了几声，芙蕖也知道，自己是不能违抗珂尔罗的命令的，于是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准备跟着宫女走了，

  可那宫女却并没有动，而是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云念的身上，

  “陛下说了，要有乐师。”

  芙蕖的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还没有到聚会的时候，为什么现在就要乐师上场，我恐怕还没有准备好，她不能过去。”

  “这是陛下的命令，芙蕖公主。”

  宫女寸步不让，芙蕖的脾气一下子就炸开了，几乎想要指着她的鼻子骂，

  好在云念意识到了似乎是和自己有关，赶紧安抚住了发怒的芙蕖，

  “是要我也一起去吗？作为乐师？我只要跟你伴奏就行了吗？别担心，你不是还在吗，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她看着芙蕖的眼睛，笑意盈盈，

  云念的身份就是乐师，因为是宋言伽钦定送给芙蕖的乐师，她才能够出现在珂罗的皇宫里面，若是一直不现于人前的话，恐怕猜测的话语只会尘嚣日上，

  “……那好吧，那你一定要跟紧我，嗯……里面的场景可能不太好，你闭上眼睛，抓着我的手就行了，就当作看不见，不用理会任何人，老头子也不管，我来应对。”

  她絮絮叨叨地还想说什么，却又担心误了时辰，让老头子不耐烦，就边走边叮嘱，

  而被耳提面命的少女则是乖巧地点头，身后的狼牙手里抱着国师从百聚手里拿回来的琴，气势汹汹地走在她的身后，

  珂尔罗所在的宫殿似乎离占星楼格外地远，云念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走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到，其余的人看起来都已经习惯了，依旧面不改色地走着，

  这个时候，她有些怀念大安皇宫里的小轿子了，

  还没有进去，粗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像是在闹市中一样，等进去的时候，云念就知道，为何芙蕖要让她闭上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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