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瑁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腿一弯，双膝跪地，喊道，“妖王陛下。”

  陈季末没有看向下面，还是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的右手上还沾着霍言的血，血迹已经干涸，粘在了他的手上。

  陈季末对着光看起他的手指，对玳瑁的下跪毫不在意。

  他眯着眼，看指缝里面透过来的光，没有说话。

  大殿静悄悄的，就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除玳瑁和金琼岚，其他的人和妖都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有无数的疑问，陈季末一下子从一个人变成了妖，又有两个大妖对其跪下俯首称神，简直堪称魔幻。

  李元白抖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最终还是闭上嘴唇。他的脸色发白，他不傻，刚才肖真真和元泽明的对话以及两人之间的表情，再结合他从其他地方听到的碎言片语，他早已猜出一个大概。

  霍言有一个男朋友，而那人就是陈季末，陈季末其实是一个伪装成普通人的妖，或许他一直呆在霍言的身边，其实是有所图，现在不知为何却突然发难，出手伤了霍言。

  李元白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霍言。对方是霍言的男朋友，如今还是妖王，自己恐怕......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他眼睛一下黯淡下来，心情变得消沉，低着头看地面，不再说话。

  陈季末放下手，看向外面躺在地上的紫姬道，“她死了嘛？”

  金琼岚大步走向外面，一把抓起紫姬的胳膊，将她拖了进来，扔到大殿中间。

  “没死。”

  只是只剩一口气罢了。

  紫姬的脸上一团黑气，周身围绕着一股死气沉沉，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被扔到地上，也不过是轻咳一声，眼皮动了动，眼睛都睁不开了，看样子撑不了多久。

  陈季末收回眼神，没要再花时间在一个将死之妖身上。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霍言，心跳频率加快，呼吸也不由得加快，眼里再次燃烧起仇恨。

  “杀了他们！”

  陈季末冷声下令道。

  这话一出，不仅是元泽明，就连齐言乐等人也一惊，他们不知道陈季末为何还要他们下手。他们乃是五大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杀掉他们相当于向五大家族的人开战，相当于向整个修真界人修决裂。

  金琼岚自然是知道这个后果的，她脸上出现一丝的犹豫，不过还是抽出了剑，对上这几人。

  齐言乐等人身体绷直起来，握紧手里的武器，眼睛紧盯着金琼岚。

  李元白没有想到姬玄居然还想要杀死他们，脸上毫无血色。

  “陈季末，你我无仇，为什么要无端起纷争？”

  白紫丹问道。

  一声陈季末，陈季末脑子里一下清明不少，眼前这些人不是千年前那些可恶的修士，这些修士跟他毫无恩怨，而且他作为陈季末在人界待了二十多年，脑子里的思想也受到那些条条框框的影响，面对质问，他沉默了。

  但是他决不能放过霍言，这人是霍炎的前世，又是他的后代，他如何能放过。

  “你们的命可以留下——”

  他的话锋一转，“霍言不行。”

  陈季末的话让白紫丹等人一凛，他们不明白陈季末为何突然非得杀死霍言。

  白紫丹更是想不明白，霍言一直爱着陈季末，陈季末有没有爱着霍言她清楚，究竟为了什么陈季末非得杀死霍言。

  白紫丹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霍言？难道你一直对霍言都是虚情假意？”

  “别废话了，要打就打。他一直在言哥身边是有其他的意图的，现在还重伤了言哥。”

  肖真真情绪很激动，最后一句话是看着霍言说的。

  就在一妖两人在说话时，霍言身体动了动，他嘴巴一张，又吐出一口血，咳嗽起来，一行血从嘴角流出来，直到下巴。

  他费力站直身子，左手捂住胸口，抬眼看向陈季末。

  霍言昏迷中听到了陈季末想要杀死他的话，他想要问问他的末末，为什么要执着要他的性命。

  他知道陈季末一开始跟他在一起或许只是为了他的钱，但是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流露出来的点点滴滴爱意，那在情动时的羞涩不是假的，只是为什么突然都变了。

  王座上那个人，或许是妖，变得全然陌生，眼里只有对他的无限仇恨，他看不见一丁点的爱意，就连他身受重伤，也没有一丁点的怜惜。

  他不知道对方明明原本是人，怎么突然变成了妖，又为何变成这般模样，他只想要回他的末末。

  他仔细而专注地看着陈季末的五官，额头，眉毛，鼻子，嘴唇，脸蛋，耳朵，头发，脖子.......直到脚，他仔细地看每一个细节，不愿意放过任何的细节，他想要确认上面坐着的是究竟是妖姬玄，还是他的末末。

  无论是从身体的那一个方面，还是脸上的细微的表情，无疑是他的末末，只是那一双平日里漂亮的眼睛盛满对他的仇恨，究竟是为何？

  不要用这双眼睛这样看他，他接受不了。

  陈季末对上霍言的目光，心里只想着将对方大卸八块，然后扔到无望海喂鱼，他的目光落在霍言胸口血洞上，恨不得对方的全身血流而亡。

  视线上移，他再次对上对方的眼睛，怔住了。

  对方的眼神全是哀伤，仿佛冬天已经来临，无数的鲜花枯萎死亡。

  “末末，过来。”

  霍言吃劲地伸出右手。

  他的手心上还沾着血，那血液还未凝固，红得刺眼。

  陈季末看着他的手掌许久。

  “闭嘴。”

  陈季末胸膛快速起伏，站了起来，脸上带上凶狠。他的脑子开始出现混乱，他收回眼神，防止被这人扰乱心神。

  他想起了霍炎，前世时候，霍言看着他的眼神就跟霍炎看他的一样，还总是说些奇怪的话。

  都该死，霍言就是霍炎，都该死，都该死......

  “杀了他！”

  陈季末再次命令道。

  金琼岚不再犹豫，她举起剑，一道金光向霍言袭去，齐言乐赶紧扶着霍言退后，白紫丹和肖真真同时出手，两道白光对上金光，变成一团白光，然后迅速爆炸开来。

  金琼岚眼神迸发出凌厉，手上又一剑挥出，肖真真和白紫丹两人和她对上，三把剑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李元白也反应过来，立马加入了战斗。

  “玳瑁。”

  陈季末喊道。

  玳瑁原本安分站在大柱子的后面，安分做着一个石雕，企图让众人和妖忽略自己，如今自己被叫道，虽然心有不愿，但是还是抽出自己的武器，加入战局，齐言乐见状，也不得不一边护着霍言，一边打斗起来。

  木栽静静地看着大殿里发生的事情，他拨动着手里佛珠，嘴角依然是淡淡的微笑，仿佛这一切最正常不过了。

  大殿里七道残影你来我往，各种响声混在一起，殿里的各种东西噼噼砰砰碎了不少。

  金琼岚和玳瑁两人的修为要比齐言乐等人要高上许多，但是齐言乐这边人多，加上玳瑁并不是诚心要跟这几人斗争，一时之间胜负难分。

  陈季末对局势看得清清楚楚，再也没有了耐心。

  “青乌。”

  三足金乌仰着脖子，长叫一声，嘹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面，它抖动翅膀，快速地朝着他们飞去，身上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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