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醒来的时候，耳朵边的雨声早已消失，自己一睁眼，又躺在了“南天宫”的寝室里。

  “醒了？”

  那人背对着阳光，看不清脸，陈季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元泽明的。

  陈季末眨眨眼，想要起身，骨头皮肉传来疼痛，他脸上的五官皱起来，双手撑着床板忍着疼痛坐了起来。

  元泽明搬来小凳子坐到他的床边，“你这次真是凶险，妖力枯竭，就是一个小小的孩童都能杀死你。”

  他又半摇着头笑起来，“没想到金琼岚对你是还真是忠心，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有对你下手。”

  他看着陈季末的脸，摸着下巴，笑着说道，“或许金琼岚看上去你了？”

  陈季末没好气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水。”

  元泽明又半摇头，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陈季末接过来一口喝完，元泽明又给他倒上一杯......如此，喝了小半壶的茶水，陈季末才感觉口渴缓解了不少。

  元泽明放下杯子，“看来，我都成了你的小奴仆了。”

  陈季末又白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来的？”

  宴会上，他环顾一周，根本没有瞧见元泽明的身影。

  元泽明脸上神情停顿片刻，淡淡说道，“很早就来了，我躲在角落，你没看见而已。”

  “妖这么多，你没看见也正常。”

  “后面更是打起来了，你更没有空注意到我了。”

  元泽明笑了起来。

  终究还是心软了。

  陈季末听完，没有放在心上，他昏迷过去，迷迷糊糊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想了好久，问道，“我晕过去，谁送我上来的？”

  元泽明似乎有些惊讶，“当然是我啊，还能是谁？”

  事实是他和金琼岚一起将陈季末送回来“南天宫”。

  陈季末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才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人？”

  元泽明笑了笑道，“没有，哪里有什么其他人。”

  元泽明从坍塌的大殿赶到时，霍言抱着陈季末，雨水将他的头发打湿，遮住了大部分的眼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大雨下，空气中飘浮着血腥味。

  霍言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忧伤，跟白纸上化不开的浓墨一样。

  他的脸异常的苍白，在黑暗中，白得惊人，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可是他却站得很直很稳。

  元泽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霍言，两人对视片刻，霍言抱着陈季末来到他的跟前，将陈季末交给他。

  元泽明接过陈季末，“你......”

  此刻的元泽明切心里一股的难受，他想到了蓝叶青，蓝叶青是人，而他是妖。

  “不要跟他说，我来过。”

  霍言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股哀伤。

  元泽明点点头，无端叹出一口气。

  霍言低头看了一眼陈季末的脸，转身一步一步，慢慢消失在雨中。

  元泽明抱着陈季末，看着他离开，金琼岚也赶到了，她看到离去的霍言，想要上前去追赶，元泽明说道，“就让他走吧。”

  “眼下先收拾完残局。”

  金琼岚回头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妖城，沉默片刻，“好。”

  陈季末半信半疑的目光在元泽明脸上转了一圈，见没有任何的破绽，沉默一会，不再追问。

  他掏出几颗丹药，一把吃到肚子里，闭眼上眼睛，驱动妖丹，一点点修复体内的受伤之处。

  刚开始因为妖力枯竭的后遗症，痛不欲生，额头的汗水就跟雨水一样，发丝衣服全部都湿透了，渐渐越来越顺畅，头发和衣服渐渐干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往房间内一看，元泽明已不在房间，而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已经弱了许多，光线的方向也下移了不少。

  他动作缓慢地起身，推开房间，抬头看向天空，太阳西斜，已经是下午了，看样子应该是五六点的时候，树上传来嘹亮的鸟叫声，往声音的方向一看，高耸挺立的大树上，蹲着一只黑鸟，黑鸟的胸口下面有三只脚，是三足金乌。

  陈季末嘴角带上微微笑容，一声口哨声，三足金乌兴奋地从树杈子上分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臂上。

  三足金乌经过昨晚的一战，元气大伤，身上不少羽毛残缺，脚上还有一道见骨的伤口，头顶部羽毛不见了，更是秃了，与之前的威风凛凛的气势相比，这有几分可怜。

  陈季末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右手的大拇指对着食指一划，鲜血流了出来。在鲜血要滴落到地上时，陈季末将鲜血滴到了三足金乌的鸟喙上，鲜血顺着鸟喙落到三足金乌的嘴巴里面。

  等到差不多，伤口凝固，陈季末收回了手，手臂一抬，三足金乌振翅飞了起来，它身上散发出一圈淡淡的金光，残缺的羽毛脱落，重新长出新的羽毛，头顶上的秃了的部分也重新长出羽毛，脚上的伤口长出新的血肉，很快变成一道红痕......

  三足金乌兴奋地叫了几声，重新变得气势昂扬，在天空兴奋地盘旋。

  “这玩意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元泽明恰好从外面走了回来。

  陈季末笑笑道，“不过是游历时遇到的一个新奇鸟儿而已。”

  “妖城如今怎么样了？”

  元泽明脸上出现苦恼，“不怎么样，你自己去看看吧。”

  “嗯。”

  陈季末落在“天堑宫”前，这里经过昨晚一战，早就成了废墟，往日里辉煌雄伟的宫殿不复存在，放眼一看，周围同样如此，这次妖城真是损失惨重，换句话来说，他真的是损失惨重。

  周围许多的妖在打扫“战场”，搬尸体的搬尸体，捡断手断腿的，搬运砖块的，打扫泥土灰尘的，修葺房屋的，这些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看着陈季末，没有妖干上前多说一句话，就连呼吸也放得极轻。

  “妖王陛下。”

  一个年轻的声音喊道。

  “妖.....王......陛下。”

  一个弱弱同样年轻的声音喊道。

  只不过一个男声，一个女声。

  陈季末低头一看，老熟人——小木丁和离末，；两妖低着头“虔诚地”跪在地上。

  真是懂得做妖。

  随着这两声，更多的妖开始喊道，“妖王陛下！”

  “妖王陛下！”

  “......”

  喊了许久，声音停了下来，一双双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陈季末。

  陈季末眼睛扫过所有的妖，经过昨晚，许多有实力的妖都死了，妖族元气大伤。

  但是这，对于陈季末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新的小苗迟早会长起来，就跟他死了上千年，妖族四大妖都出来了。

  “从今天起，妖城全员免一年的赋税。”

  陈季末说道。

  他的声音透过全场，清楚地传到现场每一个妖的耳朵里。

  妖们陷入沉默，很快欢呼起来，他们大声地喊着，“妖王陛下，妖王陛下......”

  ......陈季末这辈子的穷人思想又作祟了，一年的税收啊，好多好多的钱啊，好可惜，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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