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回头看了一眼齐言乐和白长老等人，发现他们只是晕了过去吧，便不再管，眼神重新专注而虔诚地落在眼前的黑龙身上。

收拾完这些讨厌的修士，陈季末看向霍言，他对霍言的感情很复杂，说不爱......那是假的，他对霍言......还是有一两分情意在里面，霍言在他心里......还是占上一点位置，即使那只是角落的小小一点位置。

何况，霍言还帮他挡了一道天雷，他内心多少有几分动容，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爱生恨，恨没有绝，爱也未灭。

他思绪万分，只看着霍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两眼对视之中，看到对方眼底里的喜悦，还有......伤感。

“恭喜了。”

陈季末转眼看向声音之处，木栽居然这个时候来了。

平日里，木栽偶尔会来上妖城一趟来与他喝茶，只是，这一趟真是赶巧，怕不是算到了他化龙的时机。

只一眼，陈季末就发现，这和尚修为大增，他就算此刻化成龙，也探不到其深浅，莫非.......莫非，在他之上？

陈季末心里惊讶又十分疑惑，心底隐隐觉得哪里不安。

他沉默片刻道，意味深长道，“看来是我恭喜你才对。”

木栽微微一笑，“我只不过是多了一点运道而已。”

陈季末本来熊熊燃烧的喜悦和兴奋，忽然被这和尚的自谦消灭了大半，这和尚还真会装逼。

陈季末想自嘲一句，还没说出口，忽的闻到一股香味，很奇特的味道，不单单是檀香，好像还混了其他的香料，不难闻但是也说不上好闻，闻着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许多。

他闻了闻，这股味道是.......木栽身上传出来。

刚才打斗这么久，还遭了九道天雷，还受了伤，好累啊，如果能美美地睡上一觉，那该多舒服，多好。

沉沉地睡上一觉，一觉醒来，必定精力充沛，所有的疲惫都会一扫而空，他整个身体都会舒舒服服的，脑子也会放松下来。

好困啊。

陈季末不由得张开了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漂亮的龙头对着天空，张开嘴巴，喷出了龙息。

霍言看着陈季末一番动作，以为他刚经历九道天雷化龙，精疲力尽，如今乏了。

眼皮越来越沉重，浓重的睡意就像是弥天大雾重重将他包围在迷雾之中，无从挣扎，他的眼皮慢慢合上，最终盖住了眼睛，身子也慢慢落到地上，头轻轻压到尾巴之上。

还没等霍言靠近，金光闪过，黑龙化作了人形。

陈季末赤身裸体躺在那，不着寸缕，皮肤更加苍白，甚至透着一股寒冷的白光。

他乌黑修长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凌乱的头发落在脖子，锁骨，肩膀，几乎盖住了上半身。

下身毫无遮掩，就这样沐浴在初升的薄光之中，薄薄的腹肌，修长的两条长腿，从上到下，肩膀，腰腹，大腿，小腿到到脚，线条流畅漂亮。

霍言心里一紧，赶紧奔上去，正要脱下上衣盖到陈季末身上，一件白色的僧袍快他一步，盖在陈季末身上，掩住他的身体。

霍言蓦地抬头去看木栽，木栽眼神只落在陈季末身上，脸上很平静。

木栽上身赤裸，下面穿着同样白色的裤子。

他上半身手臂，胸口，腰腹肌肉结实寸寸分明，充满着力量，一看就知道是常年练武之人。

这和尚常年穿着僧袍，看着文文弱弱，真是人不可貌相。

霍言看得眉心蹙起，他一时之间总感觉有些不安。

木栽弯下腰，轻松将陈季末连同他那件僧袍一同抱了起来。

丝毫没有理会，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霍言，抬步打算直接离开。

霍言脸上冷了下来，拦在木栽前面，“和尚，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隐隐带着愤怒。

木栽脸上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面容，嘴角那抹笑甚至没有放下来，“我带季末去疗伤。”

“这件事就不劳烦木栽大师了。”

霍言伸手想要接过季末，木栽身子一转，避开霍言的动作。

“我和季末乃是好友，而你......却是他仇人。这”，木栽顿了顿，“不妥。还是我来吧。”

霍言看着自己空着的手，沉默了。

季末和木栽关系比他想象中要亲近许多，没想到这个事情他都和木栽说了。

一种苦涩味道涌上心头，直到舌尖之上。

木栽的确说得没错，他是木栽的仇人，前世要不是他，季末可以恣意快活地在世间戏耍，甚至还会早日化龙，不必遭受二世之苦。

一错皆是错。

就算是转世，这一个结依然解不开。

霍言身体微微抖动起来，眼底里蔓延上死寂气息。

霍言头低垂，沉默不语，默默让开了路。

木栽点点头，抱着陈季末离开。

霍言抬头想要看一眼季末，刚好对上木栽回头张望的那一眼。

那一双眼很平静，可是霍言分明从里面看出来怜悯。

霍言心底一阵心惊，那一双眼睛何其熟悉，这一眼，他......忘不了。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木栽，两人交谈几句后，他离开寺庙，站在寺庙门前，往后回身望去，木栽依旧站在长廊下，静静地看着他，手里一下一下拨动着一串红得如血般的佛串。

两人相隔一段距离，可是霍言分明从他的眼底里看到了怜悯，那一抹的怜悯隐藏极深，那一双眼似乎将他看穿了一切。

只这么一眼，霍言回过头，已经泪流满面，脸上只剩下落寞。

他缓缓地从台阶上一步一步下了山。

他想起来了，前世那个和尚的法号。

十木！

那和尚就叫十木！

霍言眼睛一下锐利起来，眼神变得怀疑起来，他上下盯着木栽，尤其是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想要从上面找出十木的相似痕迹。

木栽只这么一眼，收回眼神，再次抬脚离去。

木栽步伐走得很稳，肩膀宽厚有力，没有一丝晃动。

“十木！”

霍言忽然冲着木栽大声喊道。

木栽没有回头，甚至连停顿都没有，依然大步向前。

“哈哈哈———”

霍言疯狂地大笑起来，他已经确认此和尚的确是十木和尚，正是千年前的那个十木和尚！

此和尚也和他们一样一同转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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