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楠早在云十九翻身的时候就醒了，她想要看看十九会不会开口。

  翻了半天，云十九的耐心用尽，开始用手云捅她的鼻孔，用手用力拍她的脸。

  再也装不下去，林亦楠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温柔而慈爱。

  “早呀！十九。”

  听到娘亲喊自己，十九姑娘委屈的小.嘴一扁，眼眶顿时滚下几颗泪滴。

  林亦楠赶紧起来抱住她，“娘在，十九乖，不哭哦。”

  云十九抽噎着往她怀里拱，林亦楠哄了好久，她才停止抽噎。

  正准备起来，突然手上一热，林亦楠低头看到被单慢慢湿濡一片。

  “十九，你……”

  十九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清澈又无辜，林亦楠责备的话顿时卡在喉咙。

  恰在此时，千夏推门进来。

  “姑娘，你醒啦！”

  云十九像是见到救星似，朝千夏伸出手。

  “咦，小小姐尿了。”

  “可不是，尿了我一身。”

  林亦楠起身整身床铺，没好气地瞪了那个小坏蛋一眼。

  小坏蛋羞涩地把头埋进千夏怀里不看她。

  千夏找来衣服边给云十九换，边道：“一大早，山雀娘和石土娘送了不少的腊肉和菜干蘑菇过来。”

  昨晚她已从千舞口中知晓，长易县城发生的一切，因此早上她们送东西过来，她就没有拒绝。

  “送来，你就收着吧。回头煮了叫上郭大夫一块过来吃。”别人的心意还是要收的。

  “山雀的脸让郭寻看了吗？”

  “看了，脸上糊满了郭大夫调的绿色药汁。”

  想起山雀那模样，千夏觉得即好笑又可怜。

  没过多久，整个山寨的人都知道了长易县发生的事。

  不过，他们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讨论——农忙开始了。

  农人生活没有太多闲暇的时候，特别是农忙，全寨老老少少从天不亮就赶到田里。

  梯田开荒出来，首次种植，种水稻亦是第一次。

  这关系着所有人下半年的温饱问题，他们半点不敢马虎，全都来帮忙。

  最开始几日，林铄和伍菘、陈实三人忙得不可交，他们要教会所有人割稻子。

  有两三个从大户人家被卖出来的，笨手笨脚，不是把自己的手割伤，就是伤到脚踝。

  好在一切顺利，从收割脱粒到晾晒完成，大概用时一个半月左右。

  新开出来的梯田，肥水管理得当，除草和虫害做得及时，亩产虽没龙潭的高，可是比普通种植要高上许多，亩产达到一百八十斤左右。

  亩产出来，整个山寨上下都沸腾了。

  新粮晾晒完登记入库，辛苦了一个月，林亦楠大手挥，让大家休息三天。

  紧接着，其他农作物陆续收了上来。

  开辟出来种植药草的药田，郭寻种下的许多药草都成活了。

  梯田丰收，彻底打消了他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不顾洪木他们的挽留，他把家人接来山寨中，一家人终于团聚。

  赤安这边的事解决完，林亦楠准备收拾行李准备回龙潭。

  临行前一日，陈固带着丰厚的礼物来拜访，十头关在笼子里，嗷嗷叫的大肥猪。

  “陈大少爷客气了，来就来，还带这么贵重的礼物。”林亦楠客气道。

  陈固哈哈大笑，一脸神秘道：“林城主说笑了，这可不是我陈家送的。”

  “哦？除了陈家还有谁对我这友好的？”她实在想不出来。

  “是长易县的县令大人。”

  “那案子结了？”

  “结了，结过县令大人的严加审问，又在城外乱葬岗找到将近二十具孩童的尸体，手脚皆被折断，无一健全。”

  端茶进来的千夏闻言差点将手中茶壶打翻，这也太吓人了！

  在没有消炎药，医疗水平低下的古代，一旦发生感染，将是必死无疑。

  陈固脸色凝重，继续说道：“据人贩子最后交代，十个接受采生折割的孩子当中，能活下来的不足一人，而那似熊非熊的孩子命最硬，是他们这两年最成功的一个。可惜最后被受惊发狂的猪踩踏而死。”

  “那拐卖孩子的人贩就该大卸八块以泄民愤。”千夏给陈固倒了杯茶水，一脸愤恨道。

  古往今来人贩子都打杀不尽，林亦楠想起解救出来的孩子，“余下那九个孩子，可有找到他们的家人？”

  “人贩子一口咬定都是从南州府那边拐来，事实并非如此，两个年纪大的还能说出自己家的住址，其余的惊吓过度，什么都问不出来，另外…”

  停顿了下，陈固脸上闪过一抹怜惜，又道：“有个年纪小的孩子，前两天死在县衙里，还未找到他的父母。大夫诊断死因是长期处在惊惧中，一旦脱离那个环境，五脏六腑松懈下来，就油尽灯枯了。”

  所以，要是这些被抓的大多数孩，要么受到感染而死，要么因恐惧而死。

  总之要活下来很难。

  她记得历史书上说，贩卖人口历来都是重罪，思及此，林亦楠拧眉问陈固。

  “那县令大人如何判处？”

  陈固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望向面容清冷的林亦楠。

  “历朝律例，凡采生折割者，必须严惩，县令已上报给南州府，判了秋后凌迟之罪，南州府批复下来，昨日罪犯已在长易县街市问斩。”

  千夏拍掌称赞，“斩得好，真是大快人心。”

  “那日林城主及手下捣毁人贩子的老剿，县令大人感念林城主的仁义，特地将那屠夫家收来的八头猪，我另外添了两头，凑够十头便给林城主送来。”

  接着他又解释为何来送猪。

  “那恭敬不如从命，回去替我谢谢县令大人。”林亦楠笑道。

  能得十头猪奖励，她自是高兴的。

  陈固眼睛望向待客厅外大包小包的行李，“林城主，你们这是要离开了？”

  “嗯，出来已久，我们是时候回龙潭了。”

  既要离开，定是有许多东西需要收拾，陈固忙起身告辞，林亦楠送至门口。

  临上马车前，陈固想起一事，回头问林亦楠，“家父让在下问林城主，去年你说要收购甘蔗的事，不知是否还作数？”

  “自是作数的，烦请你转告陈家主，甘蔗收上来后，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如此，待收完甘蔗，在下定会派人送到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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