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裕昌阿姊的生辰宴，自然还是不要太拘谨了，这边还有空座，那我同少商她们一起坐在这边就好。”

  文子矜浅浅笑着，说罢就同程少商她们三人一同在末等席位坐下。

  若是只有她们三人坐这末席，自然就跳进了王姈她们设的陷阱，但如果她一个公主也在这落座，那这坐席就不能再是按照家世背景安排的了，这样一来她们也就挖苦不了什么了。

  裕昌郡主的笑容僵在脸上，文子矜这番作为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她们，她是站在程少商一边的。

  “郡主，你等着瞧好吧，我们定要那程少商好看，替你报了上元灯节的仇。”王姈二人看见裕昌郡主难看的脸色，语气有些凶狠的开口劝慰道。

  裕昌郡主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二人也去入座。

  “今日厨房特意备下金丝枣作小食，这招食用了十多道工序才制成，算得上精细，诸位姊妹，尝尝吧。”她夹着嗓子朝在座的女娘们开口。

  程少商正叉起一块想要递给文子矜就听见裕昌郡主嘲讽的语气。

  “程家妹妹是第一次吃吧，多吃点。”

  程少商停住手上的动作，看向裕昌郡主，文子矜也面无表情的看向她，裕昌郡主倒是笑盈盈的对上她们二人的视线。

  万萋萋不屑的切了一声，“不就是金丝枣吗？有何好稀罕的，我手刃过一头豹子，亲自剖心剔骨给阿父泡酒，你们呢？想必是从未见过吧。”

  裕昌郡主听出她语气里的轻蔑忍不住转头翻了个白眼。

  文子矜低头轻笑了一声，她果然还是喜欢跟萋萋这样的女娘打交道。

  “万萋萋，今日是郡主生辰，你言谈举止怎的像个茹毛饮血的野人。”王姈晲了她一眼开口怼道。

  “御前宴饮时，家父献上豹骨酒，圣上还夸我是将门虎女，怎么，你是想说圣上也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吗？”万萋萋提高了嗓音质问道。

  文子矜闻言也故意冷下脸看向王姈，“王娘子？”

  “公主，我......我没有！”

  王姈见文子矜冷脸，只觉得她不愧是那越妃的亲生女儿，这母女两生气时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枣确实美味。”程姎不知何时咬了一口，细细品尝后不禁赞美了一句，没想到她说完，四周却响起了嘲笑声。

  “程家娘子弄错了，你尝的这个不是真枣，金丝枣是用蜜糖裹牛油细面蒸炸而成，形如蜜枣却不是枣。”

  裕昌郡主看似是在同她介绍，脸上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这般无知的轻蔑。

  程姎一时间羞愧又尴尬。

  文子矜挑了挑眉，“我父皇平定天下后一向倡议节俭，裕昌阿姊，你这就以奢靡贬人了？”

  裕昌郡主被她这样一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

  程少商很聪明，她很快就猜到裕昌郡主应该是知道了自己上元灯节那日坏了她的好事。

  她们这一番挖苦不出意外是冲着她来的，她在桌下按住了文子矜的手，朝她使了个眼神后神色自若坦然无畏的开口。

  “裕昌郡主，圣上以节俭治理天下，谁会花费十几道工序做这一道点心？更何况战士们在战场上血里火里搏杀，你们却在这平安都城里大吃大喝。

  这般精细的日子，我们武将家眷自然是过不来，这样的宴席我们不吃也罢。”她不卑不亢娓娓道来。

  “还有，阿姊们桌上这些好吃好喝的，上靠苍天庇佑，下靠圣上夜以继日为国操劳，更靠前方将士们尽心竭力，你们享着这般福气，讥笑我们武将之后，也不知怎么好意思。”

  程少商说着还故作疑惑的看向她们三人。

  “说的好。”

  文子矜开口附和道，她笑容满面，程少商不愧是女主，太会说了！她不仅三观正而且思想超前，她这口才连她也要自愧不如。

  “奢靡程度，裕昌阿姊自是无人能敌，要说稀奇，却无人能比得过萋萋的豹骨酒，若是比味美，又有谁敢说自家的膳食比得上皇宫的膳食呢？”

  文子矜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可这内容却没人敢不认同。

  “嫋嫋，姎姎，这金丝枣的味道连本公主平日里吃的最寻常的甜糕都比不上，吃没吃过都无甚区别，明日我便让宫里的御厨做些真正美味的小食给你们送去。”

  文子矜转身看向二人时表情又瞬间柔和了下来，她拍了拍二人的手笑着说道。

  裕昌郡主原本气的牙都快咬碎了，却在婢女说了些什么后心情瞬间又美丽了起来，她一双眼睛亮亮的，直勾勾的看向大门方向。

  王姈注意到了她这番变化和行为，思绪一转就猜到了裕昌郡主这般笑容灿烂是因何缘由。

  “哈哈，我们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别在贵客面前闹了笑话。”王姈故作矜持的捂嘴笑道。

  “哪来的贵客？你？还是你？王姈，少在这危言耸听，再说了，能有几个人贵的过我们姌姌？”万萋萋撇了撇嘴，指着她们问道。

  “是十一郎。”王姈扬起下巴得意道，“十一郎今日要来给郡主庆贺生辰。”

  裕昌郡主闻言忍不住娇羞的笑了笑。

  文子矜听她这样说倒是有些意外，那日淳于氏送请帖的时候，她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不想来的，所以她才接了汝阳王府的请帖，怎的这凌不疑突然有改了主意了？

  “哎呀，我忘了，程家妹妹好像一直都被关在庄子上，都不曾有机会见过十一郎，不如这样，今日呢你先乖乖听话，没准能瞧上一眼呢。”

  “王姈，瞧你那花痴样，你想见十一郎，自去见好了攀扯少商妹妹做什么？再说了......”

  万萋萋看了一眼一旁的文子矜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程少商轻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是谁呢？不过是十一郎，那我和姌姌阿姊可要失陪了。”她说着就拉起文子矜要往外走。

  “对了王姈，十一郎倾慕姌姌阿姊已久，可惜我姌姌阿姊对他毫无兴趣。”程少商说着还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还日日去程府求我帮他追求我姌姌阿姊，所以，我们两个就先撤了，免得见了面徒增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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