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死者已矣，还请多多保重身体！”

  已经从官府认尸出来的老妇，在店铺老板及林平安等人的陪同下，到了城门外。

  “谢谢！”

  店铺老板说完后，准备将一个钱袋塞到老妇的手中，其实工钱先前已经给过了，这是额外的心意。

  可老妇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愿收，因为她不愿再麻烦别人。

  老板拗不过，悄悄将钱递给林平安，让其代转，随后回到了城中。

  “走吧！”

  林平安坐在马车前，跟车夫招呼了一声。

  走了，如落花入尘般悄无声息；仿佛这万千芳华中的这抹暗香，从未拥有片刻绽放。

  “就停在这吧。”

  一路上老妇泪流满面地紧握着一只淡红木钗，未曾言语半句。

  待马车停稳后，林平安和林云将老妇搀扶着下了马车。

  从城里同路而来的丧葬铺伙计，将棺材抬到了已经挖好的墓穴。

  “让我再看她一眼。”

  老妇跪坐在棺材左侧，将脸贴在棺材盖上，眼泪顺着脸颊落浸在了棺木之中。

  “划拉”

  丧葬铺的伙计用手将棺材盖往前一推，那张还鲜活如生的脸庞再次出现在了老妇的眼里。

  老妇将头伸入棺材之中，用手轻轻在林萍的脸上抚摸：

  “我的萍儿，我的萍儿……”

  老妇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就连离其只有两步之遥的林平安也未能听清。

  林平安蹲在老妇身旁，在其肩上轻拍了几下后，将老妇扶到了一旁休息。

  不到半个时辰，墓穴便已填土完毕，丧葬铺的工人跟老妇及林平安打了声招呼便先行离开。

  “大娘你多保重，我们也告辞了。”

  林平安出言安慰道，在老妇的目送下坐上了马车。

  ————

  “停车。”

  走到离老妇家一两里远的距离后，林平安将马车叫停，将银钱付给车夫后，同林云下了马车。

  “你确定？”

  林云刚才在路上同林平安讲道，老妇伸进棺材里同林萍说的最后一句是：

  “不怕，奶奶马上就来陪你。”

  看来老妇终是接受不了自己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去世的事实。

  “我确定。那哥你为什么也说要留下来？”

  “跟我来。”

  觉得老妇可能会轻生的林云，提议留下来守一下老妇，若其真有这样的想法，也好出手阻止。

  但让林云没想到的是，林平安不知什么原因，也正有留下之意。

  两人沿着一条小路，向一户人家借了一个土铲，返回了刚才埋林萍的地方。

  林云有些疑惑，心想到这里来干什么，还未开口询问，林平安便在其身旁说道：

  “你现在去路口看着，有人来就吹哨，听见我吹哨就过来。”

  林云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眼林平安，待林平安再次点头后，就折返到一处矮坡。

  等林云到位后，林平便开始了动作。

  “呼噜噜”

  听见哨声后，林云快速来到林平安的面前：

  “哥，这是？”

  林云看着眼前的一堆黄土和那被林平安挖现的棺材，发出疑问。

  “把棺材打开。”

  林平安说完先行跳下土坑，招手让林云也下来。

  “呼啦”

  林云没有犹豫，用随身的短刀将棺钉撬起，手臂微微用力便将棺材打了开来。

  “但愿是我看错了。”

  林平安让林云将手伸到林萍背后，将其抬起。

  “好了，就这样别动。”

  林平安拿出一个小竹筒，将盖打开后，用一根缠着布条的细枝蘸起筒内的液体，沿着林萍的脸侧涂了一圈。

  “啵”

  等了两分钟的时间，林萍的耳后那本就微微翘起的一丝皮肤周边破开了一个气泡。

  这个皮肤翘起的情况是林平安刚才蹲下安慰老妇时，无意发现的。

  长期戴面具的林平安见此情况，立即在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这具尸体可能并非林萍！”

  尽管强烈的想法涌上心头，林平安也不能立即出手验证。

  因为这很有可能会让老妇激动到当场死亡。

  林平安用镊子轻轻夹住翘边，慢慢用力往林萍脸的另一侧扯动。

  “怎么可能呢？”

  林云看着眼前那林萍脸皮之下的面容，眉头微微一皱。

  其实从林平安拿出竹筒的时候，林云就大致猜到了林平安的想法，只不过不敢相信。

  因为那竹筒林云很熟悉，这是林平安和自己易容后，用来卸脸上的超仿真面具的。

  林平安将那张从“林萍”身上，剥下的人皮面具小心放在一旁，然后仔细看了眼尸体的头部。

  “几乎一样。”

  林平安瞧着眼前的这位陌生女子，其头型和脸部轮廓以及手掌均与林萍有着九成九的相似。

  “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

  林云骂道，用拳头在身旁的土壁上打出一个凹槽。

  林平安将棺内女子的衣服除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后，便同林云合上了棺材，并将墓穴恢复了原样。

  这脸皮出现在这，证明林萍确实已经死亡，不过死亡原因却并不是意外摔倒身亡。

  而是他杀！

  “是谁？”

  林平安实在想不到，谁会对这样一个踏踏实实，只想赚钱养活自己和奶奶的普通女孩下手。

  或者换句话说，有如此手段的人为什么会盯上这么一个淳朴姑娘，而且还如此大费周章。

  “要告知官府吗？”

  林云考虑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能让老妇知道，或者至少现场不能，便只问林平安是否要报官。

  “要，只有他们和店铺的人才知道林萍这两天的具体情况。”

  林平安在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会不会是店里的人所为，可那些都是普通人，莫非有人刻意隐藏了身份，可他为什么要杀林萍？

  会不会是这吉安有什么暗藏在城市之下的邪教组织，可自己从未听说呀！

  再或者，会不会是……”

  无数个念头闪过之后，林平安还是觉应该得先报官，毕竟官府对这方面的事情还是专业的。

  “专业”

  林平安想到了衙门的“仵作”，虽然这脸皮的粘合手法确实精巧，但衙门验尸必定仔细，怎会看不出破绽？

  莫非是仵作的技术还达不到如此水准，或者是衙门觉得是小案一桩，只想快速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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