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到了？”

  “嗯，”沢渡雫想起梦中的自己，有些脸红，有些愧疚，又有些难为情，她道歉，“老师，对不起，梦里的我...唔...”

  少女捂住脸，变成了蒸汽姬。

  “不用在意，那只是神崎彰人幻想出来的，并不是真的你。”赤坂常明宽慰道。

  “小彰他...为什么会这样想我...”

  少女抱膝，很是难过和不解。

  “因为他幻想自己没做错，错的是别人，所以对一切关心他的人肆意妄为...”男人平淡道。

  “小彰...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不要让过去的印象阻碍你重新认识别人的脚步。

  人是复杂的生物，会成长，会学习，会因一时涌起的情感而冲动做事...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

  沢渡雫低下头，默然无语。

  “如果你还因为愧疚而像梦中那样百依百顺，失去自我...”赤坂常明停顿了一下，想起他在梦中看到的诸多可能，瞧了一眼少女，“或许老师就不该去救他...”

  “不会，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沢渡雫抬起头，红着眼，偷偷瞥了男人一眼，坚定地说道，“我和小彰只是朋友...”

  “希望如此。”

  “哼！你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篝之雾枝很不开心地对另一边的病床叫道。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男人的手腕倏地发烫。

  床上的神崎彰人睁开了眼，不管任何人，只是看向沢渡雫，眼中很是疲惫愧疚，他嘶哑说道：“对不起...”

  随后闭上眼睛，将自己埋进被子。

  “...没关系，只要小彰你能醒过来就好了...”沢渡雫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回应道。

  少年将自己完全盖住，不说话。

  “呼，没事的话，老师先走了。”赤坂常明有些替少女气急。

  人家照顾了你这么多年，就换来这么一句话？！！

  眼不见心不烦，男人准备离开。

  “啊？”沢渡雫很想挽留，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记一下老师的手机号，有事打电话。”见少女欲言又止，赤坂常明心软道。

  “好，好！”少女摸遍全身，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病服。

  “对了，你的衣服湿透了，我拿去洗衣店洗过了。”男人才想起什么，解释道，指了指床下的袋子，“手机也在里面，不过进水了怕是用不了了。”

  男人拿出纸笔，写好手机号递给少女，“有困难再找老师。”

  少女双手小心地握住纸条，像是握住了全部。她想起老师奋不顾身地跳水，想起梦中老师从刀下救下自己，想起老师坚持底线没有对自己下手，想起看到的梦中自己的诸多下场...

  他只觉得手中的纸条重若千斤，生怕一不小心松手就会永远地掉下去...

  “...谢谢老师！”沢渡雫笑的极为灿烂，她感觉这是她长大以来最开心的时候。

  “那老师就先走了，我会通知护士说他醒了。”瞥了一眼乌龟似的神崎彰人，赤坂常明带着篝之雾枝离开了。

  一直注视着男人消失在视线中，少女不舍地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纸条。

  她想起房间里还有别人，抬眼望去，正好和神崎彰人偷偷露出来的眼睛对上。

  两人相顾无言。

  ——————

  离开医院，赤坂常明对乖巧地跟在他身后的血族少女说道：“今天多亏了你，篝之同学。”

  “哼。”少女反而不开心了，“老师忘了答应过要怎么叫我的吗？”

  “...雾枝。”男人有些僵硬地说道。

  “老师看起来还是不习惯啊，要多叫叫人家！”少女有些傲娇。

  “好的，雾枝。”男人从善如流，“知道了，雾枝。”

  “哈哈，”少女笑得花枝乱颤，“老师有时候怎么这么不正经...”

  “因人因事而已。”赤坂常明坐到长椅上，“雾枝你帮助了我，老师也相信雾枝你是个并不是个坏人，

  你也看见我对斧神滋比谷很是厌恶，哪怕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坏事，但我也不会无视他侮辱教师这个职业，伤害我的学生，

  我对神崎彰人也没有好感，哪怕他是个学生，但我救他也只是因为他是个学生，哪怕他在梦里狠狠地恶心到我了...

  老师其实是个很灵活的人。”

  篝之雾枝坐在男人旁边，歪着头，安静地倾听着男人说话。

  “我还以为老师是对沢渡雫动心了呢，梦里老师的一些想法我可是能感觉到的...”

  “沢渡雫确实是一个温柔善良而且漂亮的女孩，我救神崎彰人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男人微笑着诚实回答，“梦里我确实很多次对她动心，但我最终克制住了自己，因为开始于情欲的爱是冲动且盲目的，

  作为成年人，自然要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感，而不做欲望的奴隶。

  这无关智商和天赋，只和成长与经历有关。成年人知道了天上不会掉馅饼，懂得做取舍，而不是像孩子那样，为了一个玩具大哭小闹，胡搅蛮缠地让家长买。小孩子看见一个玩具喜欢一个，想全都要，因为他们只以一时的情感为驱动...

  老师的一时心动，是对美的欣赏，最终化为平淡。

  雾枝，你要这么看待老师的话，只能说有失偏颇了...”

  “对不起，”少女自认已经有些了解男人了，所以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突然说了这么多，“老师的话怎么忽然变多了？之前在城堡里就像个闷葫芦似的...”

  “说了是因人因事，”赤坂常明摸了摸少女的头，“我现在可是很相信雾枝啊...”

  “唔...”少女捂住脸，但完全挡不住发红的脸颊，“老师太犯规了...”

  “所以说人是会改变的呀。”男人有些感慨。

  “但有些东西是可以永远不变的，”少女反驳道，若有所指，“至少【真爱】是可以永远流传下去的...”

  “哈哈...”男人哑然失笑，但也不反驳，“或许吧...”

  少女突然躺倒男人腿上，仰着脸直直地看着男人的眼睛：“老师也没谈过恋爱吧，怎么知道【爱情】不能永恒？”

  赤坂常明也不赶她，轻轻抚摸着少女光滑的额头：“人类是有极限的，人的情感也并非永不枯竭。”

  “那老师还不如跟着我做吸血鬼呢！”

  “我并没有说人类不好，正因为生命短暂，人的情感才能愈发炽热，漫长的生命或许对人来说是一种诅咒。

  像你一般，我并不认为你是吸血鬼，你的本质仍然是人类啊...”

  少女默然：“但我不想放手...”

  男人轻轻敲了一下少女的额头：“别想太多了，你只是我的学生...”

  “哼，”少女有些气鼓鼓，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老师你刚才其实不止是在说沢渡雫吧...”

  “哈哈...”赤坂常明拍了拍少女的胳膊，将她扶起，站起身，舒展着身子向前走去，“或许吧...”

  留下不开心的少女站在原地。

  男人离开了。

  篝之雾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像在回味，像在思索，最终一脸坚定，轻声地说道：“我不会放弃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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