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南立刻清醒过来，“噌”的一下坐起来，眼神里满是焦急：“什么时候的事儿？”

  凤宁辰说：“半个小时前，私人医生已经到了，王詹在楼下等我们。”

  褚亦南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衣，忙说：“等我一下，换个衣服。”

  凤宁辰也了然，点点头，“赶快，楼下等你。”

  两分钟后，她换了件宽松的衣服下楼，看到几人已经在等着了，木枫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她没多想，径直坐进车里，王詹开车，路上褚亦南问道：“王哥，怎么回事，严爷爷的情况严重吗？”

  王詹嗓音低沉，却耐心地说：“医生已经来了，正在手术。”

  听到手术二字，褚亦南脸色一变，什么病能严重到手术的地步？

  王詹从后视镜瞥到褚亦南紧抿的嘴唇，继续解释道：“老爷子前阵子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完全好，医生说他要静养，今晚不知道是怎么了，你们走了以后他的情绪就有点起伏，佣人听到卧室传来沉闷的响声，才发现他晕倒在地上了。”

  此话一出，褚亦南和凤宁辰对视一眼，许是猜到了什么，却不动声色。

  车子很快开到小楼，刚从车里下来，遇上其他几人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看到私人手术室的门紧闭着，显然手术正在进行。

  严玲被陈卫明抱在怀里隐隐啜泣，周君浩神色凝重，旁边褚雅茜眼神焦虑，眼眶也快要红了。

  褚亦南反倒冷眼看着，严玲是严德舟亲孙女，哭是正常的，可看到褚雅茜真情流露的演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反胃。

  木枫过来，把褚亦南和凤宁辰叫到远离人群的位置，把手里的文件袋送到凤宁辰手上。

  凤宁辰接过来，问道：“怎么样？人呢？”

  木枫摇摇头：“老太太半个月前去世了，留下了一封信给严老，还有几张照片都在里面了。老太太一生未嫁，领养了一个儿子，后世是她儿子给办的，老太太生前要求火化，骨灰撒在小院里的一棵梨树下面了。”

  凤宁辰点点头，褚亦南也听懂了个大概，看了看凤宁辰手里的文件袋，不是很厚。

  “那个老太太是谁？”

  木枫低声解释道：“老太太叫林洪英，是四十多年前严老在下乡的时候认识的姑娘，算是他的初恋，两人在那个小院里种下了一棵梨树。后来严老考上大学，要回城里，想要带老太太一起走，老太太没答应，一个人留在小院里，生活了一辈子，半个月前刚刚去世，再有一个月就七十岁了。”

  褚亦南拿过文件袋，看到里面有一封信，用一个略显破旧的信封装着，还有一朵白色的梨花，应该是和那封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张照片，颜色褪去，照片里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和那幅油画一模一样。

  这张照片应该就是珞棠看到的那张了。

  照片里的女人脸上带着出神的笑容，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却很温暖，她看着照片里的林洪英，想象着她到老都会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她忽然想到，珞棠说过林洪英是在韶城那边的农村里，韶城距离珞城坐飞机也要一个多小时，看来凤宁辰办事速度还真是快。

  正想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众人迅速围了上去，严玲更是直接凑到最前面，蹙眉问道：“我爷爷怎么样？”

  医生冷静说：“现在没事儿了，休息一下，等麻药过了，就能醒了。”

  陈卫明问：“要多久能醒过来？”

  医生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多，回道：“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能醒了。”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王詹对众人说道：“严老没事儿了，各位都先回去休息吧，等他醒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严玲不肯走，一定要等严德舟醒过来之后再说，陈卫明自然也不会离开。

  褚雅茜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抽抽噎噎地说：“我也不走，我要等到严爷爷醒来再走。”

  周君浩在一旁顺势搂在她的腰上，眼神里满是心疼。

  褚亦南看到她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厌恶，严玲人家祖孙情深，守着是应该的。

  褚雅茜在这里假惺惺掉眼泪，不知道她有没有为褚若海掉过一滴眼泪。

  凤宁辰没有凑上去，听到手术成功也放了心，反过来关心起褚亦南来，“小南，你的腰怎么样，还疼吗？”

  闻言，众人皆转头来看她，她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还行。”

  褚雅茜往这边看了看，出声道：“小南，你这么晚还在这儿守着，也辛苦了，你的腰也还没好呢，快点儿回去休息吧。”

  褚亦南不想搭理她，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她还能不知道褚雅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严德舟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其他人在守着他，唯独不见凤宁辰和褚亦南，便宜还不都叫她占完了。

  但她很清楚，这时候硬守在这里也没用，而且她的腰也的确有些疼。

  把褚雅茜当成空气，她对凤宁辰说：“我先回去一下，等严爷爷醒了，给我打电话。”

  凤宁辰应声，“我送你下去。”

  带上木枫，三人一起下楼，凤宁辰从王詹那里要来车钥匙，让木枫把她送回去。

  站在车边上，凤宁辰说：“你回去先休息，等严老爷子醒了我让人来叫你。”

  褚亦南点点头，把手里的文件袋递到凤宁辰手里。

  车子开回小楼，木枫停好车，褚亦南就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从睁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三个小时，加之一直站着，这会儿腰疼已经快到极限了。

  木枫目送她上楼，嘱咐道：“嫂子好好休息一下，等那边严老醒了，我来叫你。”

  褚亦南点点头：“好，谢谢你了。”

  她回到卧室，费劲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她躺在床上，本来很累，眼睛一闭，可脑子却很清醒，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关于严德舟和林洪英的故事。

  两人四十多年没见面，却都互相惦记着，林洪英为了严德舟，一生未嫁，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严德舟后来一步步走到封城市长的位置上，林洪英又知不知道，或许她知道，但她并不想去打扰他。

  她可能也没想到，其实在严德舟的心里，也一直在惦记着她，凭严德舟的人脉资源，想要找到林洪英应该不是难事，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互不干涉，或许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无意之间再次听到有关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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