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继承与道路

大壮哥是个豁达的人，既然已经认定了陈舒云为继承人，又如此难得地能在活着的时候给继承人铺路，他自然开启了一个鹿角们从未有过的课题。

——继承鹿角熔炉核心后，如何快速上手。

过往鹿角们的研究，都在如何更成功的继承，至于继承之后的事情，大多都是要继承者们自行研究。

更不用说如今鹿角开始走入新的阶段，希望实现继承人由巫师来担任。

这就是更复杂的问题了。

一开始大壮哥的想法，是巫师觉醒初期‘情绪激动’这个步骤来刺激鹿角熔炉核心的规训力量，只不过陈舒云早就已经度过了这个时期。

但这种往鱼池里丢一条鲶鱼的思路似乎可行。

随着陈舒云的灵性开始融合‘魔镜巫术种子’的灵性，鹿角熔炉核心果然开始自行运转起来。

“你可能……”

大壮哥摩挲着下巴，“要释放巫术出来看看，也许你可以多跟召唤出来的魔镜邪灵接触，更多的激发出鹿角的力量来。”

“倘若一切都是错误……”

卡尔骑士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你这是渎神！”

“过去就是过去，用安仔的话来说，人的生命行为在环境中留下了痕迹，此为灵性。”大壮哥分析着陈舒云的情况，“鬼面女巫既然是你的过去，那么它就一定存在于伱的生命之中，不可能会没掉的。”

能接纳陈舒云，并虚心教导，一点点的引导，鹿角拥有极大的包容心。

“而你！”

“掌控自我，规训自我，方能得最完整的自我。”

当然，是陈舒云成为鬼面的那个阶段。

只能说，命运有时候是真的有趣。

也就是有过接触，大壮哥自然知道鬼面女巫虽然强大，却只是凭借天赋掌握了一个个强大的巫术而已，并没有把那个巫术推演到更强大的程度。

这对师徒正在上着课，林安却是早已经开始操作了起来，他在小老板满怀期待的目光里，仔细地感悟着施法的特性。

“你可能是无法驾驭那种暴戾夸张的力量，自身的心灵在巫术外力的帮助下，选择封存了这段过去。”

在他们的学派理念里，鹿角不是生命行为的掌控者，而是一个工具。

“简直可恶，竟然胆敢在修道院里面施展巫术！”猎巫骑士首领卡尔骑士愤怒地凝视着修道院远处艾琳娜贝尔修女住所的方向，用力捏紧了挂在腰带上的骑士长剑的剑柄。

“但我一直对这种做法保持更多的警惕性，我们不一定是对的。”

主教老头低头继续在盘子里挑选着茴香豆，语气幽幽，“罗石人先生（大壮哥）对一切都表现出乐观的看法，哪怕他挑剔了一点。卡尔骑士，我对你抱有极大的希望，我虽然出身拜德家族，但我毕竟是修道院的主教，我的心，早已献给了我们的信仰。”

“才是那个最终的主宰。”

主教老头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这才认真地看向卡尔骑士，“你知道的，四头灵界巫妖的分身，足以轻松摧毁整个大荔国，我们将成为人类的罪人。”

鹿角各个支脉有各自的学派，大壮哥所属的‘丙’字脉恰恰可能是最适合陈舒云的，因为他们的学派注重‘以技艺之巧变，身体力行纳鹿角’。

“记住了！”

就像导师一样，带着自己的研究生一步步上手。

卡尔骑士用力地握紧手中的剑柄，他知道，这并不是他喜不喜欢林安这个人的责问，而是是否继承主教这个一脚踏入坟墓的老头的路线的责问。

“不！你喜欢他！”

鬼面女巫横空出世，逼迫鹿角签下城下之盟，不得不捏着鼻子任由鬼面女巫建立起申猴城巫师协会，以及‘木棉花’巫师建立起男巫组织‘疯男巫的树洞’。

“你要保持淡定从容的气度，卡尔骑士。”主教老头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只是摇了摇头。

“到那个时候，我们需要鹿角的力量，需要他们秘密为我们清理‘神灵’，这样我们修道院还是那个修道院，我们还能保持自身。”

“我们鹿角的精神，是继往开来，是敢为人先，而不是循规蹈矩。”

卡尔骑士默然。

“我已经眼睁睁地看着地精城堡在另外一条街上肆意地展露着巫术力量！”卡尔骑士愤怒地指着地精城堡建筑群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气，“而现在，竟然还要容忍巫术力量在修道院里面肆无忌惮地绽放？”

“不是被鹿角规训，而是拿起鹿角这个工具，去规训你的生命力量。”

主教老头的声音很是坚定，深深地凝视着他，“告诉我，你喜欢他！”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你不能拘泥于任由鹿角过去的规训力量去规训你，你要懂得向前看。”

魔镜巫术。

他抬起有些昏沉的眼皮，看向卡尔骑士，“对外我当然会以无比荣光的姿态宣扬我教神灵的威严，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想你应该知道。”

卡尔骑士冷冷地撇了眼主教，眼前这个出身于拜德家族的主教，就是历史第四次推动修道院和地精城堡巫师组织合作的人，自然会选择包容巫师了。

说实在的，大壮哥和陈舒云很熟的。

当然，这本身也符合鹿角的‘韭菜园子’的方针，否则鹿角们宁死不屈的。

他们可不知道，圣·卡洛儿修道院差点为之暴动。

卡尔骑士沉默了，久久，“他身上有很浓郁的巫师气息，我讨厌他！”

“我虽然推动了这件事，在我成为主教的任期里，‘神灵’从一尊变成了四尊……”

和陈舒云如今的状态，是如此的契合。

那时候的鬼面女巫，可是胖揍过大壮哥在内的所有鹿角猎巫骑士，当时老曹和老张还没有回到申猴城，陆大哥已经死了，一切百废待兴。

是否交好鹿角这个组织，并随时警惕并保留杀死他一辈子信仰的‘神灵’的责问。

研究大量的武艺技巧，研究国内外的巫师巫术，大壮哥是鹿角组织里最懂国内外各大巫师和猎巫骑士研究方向和思路的人。

寻找一个最契合自身的技巧，或者说最契合当前环境下当前个体情况的节点，寻找一个最合适当前的手法，去掌控规训的力量。

也就是这样的大壮哥，得到了陈舒云的认同，越来越诚恳地称呼了一声‘师傅’。

主教老头耸了耸肩，小心翼翼地掂起一颗茴香豆塞入胡须浓密的嘴巴里，用仅有的几颗牙齿慢慢的咀嚼着。

他扭过头来，阳光从拱形花窗打落进来，将他苍老的脸照得斑驳，神色不明，“我打听过了，林安先生，他是被鹿角寄予厚望的新生代，我希望你跟他多交流交流。”

“事物是不断变化的，环境是不断变化的，人心也是不断变化的。”

就那样，最终的局面不过是变成巫妖罢了。

他并没有直接指挥陈舒云该如何做，而是一点点地引导着她去感受鹿角研究深入的办法。

“也许未来修道院想要脱离拜德家族的影响，需要一个非拜德家族出身的猎巫骑士来担任下一任的主教。”

主教微笑地看着他，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大肚腩上，“不，我对神灵充满了虔诚，我认为，神爱世人。倘若有一天神不爱世人了，那一定是恶魔伪装了神灵。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了恶魔，维护神灵的正义性。”

等着卡尔骑士终于稍稍平息了点怒火，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世间，再难以找到鹿角这样包容性极大的组织，会如此极为认同我们狩猎巫妖转化为神灵的做法。”

“而如今，鹿角熔炉核心赋予你了规训你生命力量的能力，你要掌控这种规训的力量。”

最终，他有些无力地放开了手，搓了搓胡须渣渣的脸颊，“我会帮林安找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作为善意。”

主教老头咧嘴一笑，露出了没有几根牙齿的嘴巴，开心地将茴香豆扔入嘴巴里。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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