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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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回来!”皇帝冲到地渊边缘,向着无尽的黑暗和狂野的暗流怒声吼道。
回应他的只有重重叠叠的回声和尖啸的风声。
完了,他的血神华,他的子孙梦,他的所有雄心和壮志,纵然拥有整个天下又如何,他该有谁来传承?
以为自己算准了时机,可是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皇帝颓然的坐在月贵妃的玉棺边,看着里面依然绝美的脸,喃喃说道:“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她宁可带着血神华死去,也不肯给我,她还真像当年的你!”
默然坐了许久,皇帝才缓缓的起身,他飘然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她吧,也许她命大死不了呢!哈哈~哈哈~”
在路过赤炎天傲的身边时,皇帝看都不看一眼,毫无情绪的离开了禁地。
歆瑶和逸星辰失踪了,没有任何关于她们的消息。边南等人知道当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否则他们不会丢下赤炎天傲在禁地,两个人同时失踪。
可是,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边南听着属下的回报,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失落。
夏冬青一副万年不变的死人脸,阴仄仄的出现在了门前。边南见状连忙上前见礼,夏冬青干枯的手臂一挥,道:“不必在乎这些虚礼,她到底是怎么失踪的,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来听听!”
夏冬青与边南在房间里密探了一个时辰,之后整个天下都似乎蠢蠢欲动起来。
刚刚登上帝位的琅琊新帝代煊,收到了一封来自大楚的密函,便下令琅琊的各个州府,寻找一名倾国倾城的女子和一名妖惑众生的男子。
南理的长公主这日陪伴新立的太子下了早课,也受到心腹之人传来的消息,她的脸色大惊,立时调动所有的人力,在南理境内寻找歆瑶和逸星辰的下落。
与此同时,南岭卫城,花石炟亲自带了人马,在南岭的崇山峻岭中寻找。
血煞门,天涯海阁,吴家,司家,山鬼家,就连邵家也参与到了找人的行动中来。悬赏从十万两黄金一路上涨,才几日的时间,就涨到了二百万两黄金之多。
这个寻人的消息,甚至传到了北岭和鄂春部族那里。鄂春王停下手中的刀,铮的一声丢回了刀削,不屑的说道:“那个女人,有九条命,死不了!”
说完,他大步走到营帐之外翻身上马,整整十天,他将鄂春草原走了个遍,如果说他不是在找谁,那可没有人会相信。
皇帝也得知了有人出价二百万两黄金的事情,他冷冷一笑,又端起了手边的酒壶。
刚从禁地出来的那几日,他浑浑噩噩的终日醉饮,这些时日才稍好了些,一天之中会抽一段时间处理政务,但相比较之前,他再也算不得一个勤政的皇帝了。
各部的大员都心中有苦说不出,众多需要皇帝决策的事情一拖再拖,群臣有时却连皇帝的面都见不上。
“听说,陛下是因为公主无故失踪,太过伤心……”礼部的曹大人是唯一一个见过那位公主的人,他至今依然清楚的记得当日天将祥瑞的一幕,他不相信,这样的一个天命所归的公主会突然殒命。
“其实,这位公主虽然是陛下所出,但到底从小没有长在身边,陛下大可不必如此伤情……”户部尚书摇了摇头,他言外之意,皇帝与公主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为了公主的失踪不理朝政,有些说不过去。
“我等就不要揣摩上意了。散了,散了吧,八成今日陛下不会有时间召见我等了。”户部尚书叹了口气,率先离去。
朝臣们渐渐散去,大楚皇帝在朝臣和天下百姓心中的威望,已经一落千仗。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眼看到了冬月,帝京今日又下了一场薄雪,街道上的行人都匆匆而行,一位打扫门前落雪的老人唉声叹了口气,“今年的雪,来的真早啊!”
一架全身漆黑的四驾马车缓缓停在了他的门前,一只洁白的诉说挑起了车帘,看着老人身后的牌匾:苏家医馆。
老人依然自顾自的扫着,直到马车缓缓离去,他才注意到刚刚有人来此。他听到,车厢中隐约有婴儿的啼哭声,很快便被呢喃的话语安抚住,安心的轻哼了几声,便再无声息。
柔碧和柔霜走出了医馆的大门,看着老人愣愣的看着远去的马车,不由得问道:“您老人家是怎么了?车内是您老人家的故人吗?”
老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特别。”
柔碧和柔霜相视一眼,她们早已将帝京上下翻了至少三遍,都没有姑娘的影子,难道,难道大家是想姑娘,想的魔障了?
远去的车内,女子亲了亲怀抱中的婴儿,她的眼神清亮,小声说道:“阿娘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来的帝京,我们今天接了你阿爸和外婆就走,好不好?”
正在此时,车外传来了几声细微的脚步声,边南等一干暗卫闪现在马车的四周。
“姑娘,属下,属下参见姑娘。”边南直到此刻,还不确定自己收到的消息是否真实。
车内传出了几声婴儿的嘤咛声。
边南猛的抬头,盯着垂下的车帘,激动的说道:“是小主人,属下参见小主人!”
暗卫都拜倒在地,这驾漆黑的马车没有再传出任何的声响,只有那四匹神武的骏马,轻轻晃了晃耳朵,带动脖铃清脆的响了几声。
车帘一动,一张明丽的脸露了出来,与之前的苍白憔悴相比,现在的歆瑶气色好了许多。
“快起来吧!今晚有行动,成功后我们便离开帝京。”歆瑶平静的说道。
“是!”边南起身,朝暗卫打了个手势,众人纷纷隐匿了行踪,这驾神秘的马车,渐渐消失在了初冬薄薄的雾气里。
是夜,皇帝饮了些酒,突然兴起,招新进入宫的美人侍寝。自从皇后被废黜,后宫的女人各个都觊觎后位,变着法的爬上皇帝的龙床。可惜,就算连着侍寝了十余日的宠姬,肚皮都没有半点的动静,后宫的女人们不禁想起了外界盛传的皇帝不能人道的消息,一个个的各怀心思。
“陛下,满饮了此杯吧!”娇柔软糯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皇帝张开迷离的眼,看到美人一点朱唇在眼前绽放。
“来,来,坐到孤的怀里…”皇帝今日心情不错,他直起身子,向美人招了招手。
“陛下~”美人半推半就的落入了皇帝的怀抱,凌玉知道皇帝接下来要做什么,便飞身到了殿外,以他的武功,自然听到了皇帝低浅的笑声和美人娇魅的嘤咛声。
一个时辰过去了,皇帝似乎还没有尽兴,殿中依然有着低低浅浅的声音。凌玉有些微微的疑惑,他略一迟疑,终于还是走了进去。待他看清一切,不由得大惊失色。
房间里只有陷入半昏迷的美人,她衣衫不整的躺在床榻上,嘴里还发出着某种让人燥热的声音,显然被人喂了东西。
皇帝已经不知所踪,整个殿中的宫女内侍都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凌玉一声长啸示警,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将皇帝带走,这真是让他恼羞成怒。
随着金卫的集结,整个皇城都被金卫控制。所有的宫殿,包括从来没人涉足的冷宫,都被金卫仔仔细细的搜了三遍,可是就没有皇帝的踪影。
此刻的皇城禁地里,皇帝被一阵冷风吹醒,他茫然的睁开眼,头痛的厉害,他记得刚才明明是春宵帐暖,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
他骤然睁大了眼睛,向远处看去,果然,他看到了石坪,可是,为什么,玉棺不见了?被他遗弃在此的赤炎天傲也不见了?
有人带走了他们!皇帝爬起身,向着石坪跌跌撞撞的跑去,他站在石坪的正中,仰头怒声问道:“谁?谁带走了我的月儿?为什么连她的尸首都不肯留给我?”
他呜咽的跪在巨石之上,垂头散发,毫无帝王之威,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孤独的普通男人,一生索求无数,偏偏所得寂寥。
皇帝一口污血吐了出来,软绵绵的摔在了地上。
直到一日后,凌玉才想起还有一处皇城禁地没有找过,当他带着金卫来到此处的时候,皇帝已经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大楚的朝局因皇帝的重病再次动荡不稳起来。镇国公一脉突然又活跃了起来,他们联纵兵部诸将,秘密的将前皇后和赤炎天熙迎了回来,他们认为即便赤炎天熙是前皇后与赤炎长恨私通而来,但也是赤炎家族的血脉,皇帝没有子嗣,又身体不好,储君一日不定,国本便不稳。
是以皇帝醒来看的第一道奏章,便是请立赤炎天熙为太子的联名奏折。
皇帝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许久才平复了胸中的气息,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要立那个杂种为储君,除非我死~”
他的话没有任何的威力,甚至他身边的内侍都轻蔑的瞟了他一眼,便只当作耳边吹了吹风。
皇帝看得清楚,这些站在下首侍奉的内侍,都是生面孔,他的心腹已经被撤换一空。
“滚,你们给我滚出去~”皇帝抓起手边的药碗,胡乱的掷在了地上。
内侍们收了地上的碎片,匆匆退了出去。
皇帝眼角浸出了泪水,他不甘,他万分不甘!
“凌,凌玉,你将温玄奕留给孤的那丸药,取来……”皇帝唤出了凌玉。
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守卫在自己的身边,真是不易。
“陛下,那丸药太过霸道,您要慎重啊!”凌玉迟疑了片刻,好言相劝。
“我现在的身子,必须立刻好起来,你没看到吗?我再不上朝,那个东西就要被立为太子了!我,我绝不答应!咳咳!”
第二日,朝臣们都来上朝,他们本以为皇帝病重无可能上朝,正准备时间一到便各自回衙。不成想,皇帝缓缓走出,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
镇国公一派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说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吗?怎么一夕之间,他便稳稳的走到了朝前,难道,那些都是皇帝故作的假象?
众朝臣都在心里犯嘀咕,还是镇国公想了想,率先走到前面说道:“臣等参见陛下,今日陛下龙体顺遂,臣等甚慰,陛下……”
还不等他将场面上的话说完,皇帝不耐的开口说道:“镇国公,你真是老迈了,朕觉得你还是好好回祖地颐养天年吧!”
镇国公一愣,这是,这是要让他告老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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