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段霄之看见她突然安静了下来，颇有些不适应。

　　“嗯？”辛媛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削起皮来，“没事。”

　　她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递到他手边。

　　段霄之自然接了过去。

　　辛媛站起身来，跟他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找一下医院。”

　　段霄之点点头。

　　辛媛放下手中的东西，拿纸巾擦了擦手，直接起身离开了。

　　她在走廊尽头找到段霄之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俩人面对面坐在办公室里。

　　辛媛开门见山：“医生，请问我……段老师的情况怎么样了？”

　　很生猛的一个停顿。

　　她甚至不好意思在人前称段霄之为自己的丈夫。

　　毕竟或许，很快就不是了。

　　医生打开段霄之的病例，看了看，对她说：“段先生的情况还算可以，只要住院两天观察一下没什么其他的症状，就可以出院了。”

　　段霄之被攻击到的还有头。

　　但人类的头是很神奇的一个东西。

　　现在检查没什么，但或许明天后天的检查，结果又不一样了。

　　所以医院谨慎一些，也没什么大问题。

　　辛媛朝医生颔首，起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她放下了手里的事情，把画廊的事情交给了手底下的人，自己则专心的守着段霄之。

　　那个叫小叶的姑娘每天也是一早就到医院报道。

　　即使段霄之拒绝了很多次，她也依然天天过来看他。

　　但只要她一过来，辛媛就会找借口躲开。

　　她会在医院楼下一坐就是一整天，小叶不走，她也不想回到病房里。

　　看着他们两相处，挺碍眼的。

　　所谓眼不见为净嘛。

　　段霄之途中打过好几次电话找她，都被她搪塞过去了。

　　直到她看见小叶从电梯里出来，她才拍拍屁股站起身，回段霄之的病房里。

　　她默默的倒了一杯水，捧在手里，也不喝。

　　就这么坐在段霄之的身边。

　　床头柜上是剥好皮水果和一杯温水，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小叶弄好的。

　　辛媛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你去哪儿了？”段霄之不明白她百转千回的心思，只是不明白她怎么出去去了一整天。

　　“哦。”辛媛低下眼眉，答道：“去处理画廊的事情了。”

　　“是吗？”段霄之看着她。

　　辛媛或许不知道，她在楼下所坐的地方正好对着段霄之的病房的窗户。

　　只要段霄之一转头，就能看见她自己楞楞的坐在下面。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嗯。”辛媛点点头。“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我去帮你办一下出院手续。你在这等我一下。”

　　辛媛将带来的行李全部都打包好，拿着证件去了结算中心。

　　只剩段霄之还半躺在床上。

　　段霄之的东西不多，住院也没住多久。

　　所以辛媛给他带的东西极少，就连护工都没请，全是她自己一个人一手包办的。

　　出院的时候除了从家中带过来的司机，和几件换洗的衣裳，便什么也没有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黄昏。

　　家里没请保姆，钟点阿姨也只是每天来搞一下卫生就走的，并不做饭给他们吃。

　　结婚的时候，辛媛为了让段霄之在心里有一些属于家的归属感，她便只请了钟点工。

　　他们结婚这么久以来，只要段霄之下班回到家里，就必定有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一盏灯等着他。

　　辛媛坚持自己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回来得有点晚，辛媛把段霄之送到房里，便自己撸起袖子做饭。

　　折腾了一天，段先生肯定饿了。

　　辛媛简单炒了三个菜煮了一个汤，就把段霄之叫出来吃饭了。

　　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到如今煎炒烹炸样样精通。跟小姐妹聚会的时候，小姐妹都会惊呼，为什么她的手看起来粗糙了那么多。

　　那时她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可是现在一看，她的手确实粗糙了很多。

　　跟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是不能比了。

　　自从段霄之出院回家之后，他总觉得辛媛有一些不一样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不再缠着他要晚安吻。

　　早上他起床的时候，他再也看不见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段霄之甚至觉得，他们明明是夫妻，一天以内见面的时间也就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

　　辛媛连话都变少了。

　　以前是她在说，他在听。

　　可现在不管他说什么，辛媛都只露出淡淡的微笑。

　　她晚上也不开灯等他回家了。

　　她开始回得比他还晚。

　　问就是画廊工作太忙太累，回来洗了澡匆匆入睡。想聊天也没再好好聊过。

　　他们之间好像突然变得生疏起来。

　　……

　　辛媛的一切改变，都要从一个夜晚说起。

　　那是段霄之出院回来的第二天，他在书房里倒腾了许久，辛媛正好路过，见他拿着苏阮的照片端详良久。

　　辛媛没有再看下去。

　　她转身离开了。

　　她的这一段婚姻，名存实亡。她知道。

　　因为她始终介意段霄之心里的位置始终是还有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不是她。

　　她要提出离婚。

　　这是她思虑了一周的结果。

　　她与段霄之的结合原本就是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现在要纠正过来。

　　她不能用这样的错误将段霄之捆绑在她的身边。

　　她爱他，所以放手给他自由。

　　一周之后，她带着离婚协议，坐在段霄之的对面。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好好聊过了，没有想到这一次有机会坐下来谈谈，居然是为了谈离婚。

　　段霄之不愿意离。但辛媛态度坚决。

　　辛媛将离婚协议留在桌子上，她说：“我们的开始原本就是错误，是该及时止损的时候了。”

　　段霄之一把把文件扫开，气息不稳道：“谁说是错误？”

　　文件没有钉时，这一扫。散落了一地。

　　“宵之，你和我心里都很清楚。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开始，如今这样你也累，我也累。”

　　段霄之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俯**，一字一句问道：“你觉得，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误？”

　　段霄之的攻略气势逼得辛媛低着头，不愿抬起头：“是的。”

　　段霄之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俩人直直地对视着。

　　“你说，我们不应该开始？”

　　辛媛从来没见过段霄之如此色厉内荏的一面。

　　她吓了一跳。

　　辛媛咬着嘴唇，一声都不肯吭一下。

　　没听见她的回答，段霄之不满意的加重手上的力气：“嗯？”

　　辛媛的下巴被他捏在手里。

　　“是。”

　　辛媛这一句掷地有声。

　　就在她说出来的同时，段霄之的眼神忽然变得危险。跟辛媛以前见过的段霄之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段霄之是和善温柔的。

　　但现在辛媛面前的这个段霄之，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辛媛偏了偏头，想从他手上挣脱开来。

　　但任凭她怎么挣扎，在段霄之的手中都无法撼动一分。

　　辛媛在他手底下，固执的说道：“段霄之，我们离婚吧。”

　　她每说一个字，对方的呼吸便沉一分。

　　直到她整句话说完，段霄之甩开了她的脸：“你别想！”

　　说完转身摔门而出。

　　辛媛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蹲**来，把满地的文件都捡了起来，放进了段霄之的书房里。

　　她其实很想不通，为什么段霄之会这么生气。

　　最起码她觉得，当她做出离婚这个决定的时候，段霄之会开心一点。

　　毕竟一段没有爱的婚姻，于他来说，就是束缚。

　　她现在带着离婚协议来还他自由。

　　但是他不开心就算了，但也不必至于生气吧？还生这么大的气。

　　说实话，辛媛确实是很累了。

　　最开始能够嫁给段霄之的喜悦，在这大半年里被慢慢磨平了。

　　她还是很爱他。

　　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她不会忍痛提出与他离婚。

　　自她提出离婚以后，段霄之整整三天没有回过家。

　　第四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被朋友送了回来。一身的酒味，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神智都不太清醒了。

　　喝醉的段霄之只会抱着辛媛，安安静静的贴在辛媛身上。

　　辛媛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辛媛扶他去浴室洗澡，他就乖乖的坐在浴缸里，等着辛媛帮他洗澡。

　　洗完澡之后辛媛带他上床休息，他便整个人都抱着辛媛，怎么也不撒手。辛媛哄他，说要去关灯，他也不肯，往后一倒，辛媛整个人就被他带到了床上。

　　段霄之的力气太大，辛媛挣不开来。叹了一口气，任由他抱着，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辛媛依稀听见枕边有人在她耳朵旁边呢喃着：“你别在离开我……想都别想。”

　　然后辛媛感觉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越勒越紧，越勒越紧。

　　快要喘不过气来。

　　辛媛做了一个梦，梦中一条漆黑巨蟒缠绕着她，几乎快把她拦腰折断了。

　　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太阳透过窗户照在了床上一双人的身上。

　　段霄之在她身后紧紧的搂着她，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一动，段霄之的力道便收紧几分。

　　她没有再乱动，僵直着身子，只能等身后那个人醒过来。

　　这一等，就是一上午，迷迷糊糊间她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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