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一气，转而道：“九姑娘便去看看吧！好歹九姑娘答应了给王爷治病，总不能让王爷越来越严重吧！”

蓝梦茵刚好想去城里，想了一下，便答应了。

不过，在跟霍刀离开之前，她先去给母亲把把脉，确认母亲的身体无碍，才敢出门。

随即，她留下两副药、两袋粮食和一些水果蘑菇之类的东西在家里，又去大河村的杨二爷家，花二百文钱把耕地的事交给杨二爷。

杨二爷有手艺，在天灾年代保住了自家的地，是以，现在许多人家都在忧心秋季收割之事时，他家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继而，他也就把蓝梦茵家耕地的活给接了过来。

杨木匠用一天的时间做出了蓝梦茵说的甄子。

蓝梦茵到了大河村，顺便把做饭的甄子拿到手。

这么一耽误，她与霍刀赶到城门前时，差点被关在城外。

大街上人来人往，行人络绎不绝。

许是白天热，城里人都在傍晚过后才出门。

蓝梦茵掀开马车的小窗帘，注意到街上曾经蹲坐着许多乞丐的地方，现在都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按家里帮忙的那些人的说法，城里还有许多乞丐。

外面没有活路，即便南单人在城里乱杀无辜，他们也抱着一线希望继续待在城里。

人在城里，却是见不着踪影，这着实有些奇怪。

蓝梦茵一路看过去，均未见一个乞丐。

马车很快就到达驿站。

瓷碗装药不太好看，霍刀去找了几个瓷瓶，将碗里的药分装到瓷瓶里，这才领着蓝梦茵去见陵阳王。

房间里，楚玄夜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宛如一幅画似的。

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他睁开眼睛，道：“霍刀，是你吗？”

淡漠的声音，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是。”霍刀回应，然后走上前去，“王爷，属下去流放村给你把药带来了。”

“哦！”楚玄夜鼻中应声，转而又闭上眼睛，仿佛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了生的希望。

双目失明，还病痛缠身，纵使他够坚强，也有忧郁得提不起劲的时候。

“见过王爷。”蓝梦茵忽然出声。

楚玄夜一怔，侧头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道：“九姑娘也来了吗？”

脱口而出的话，颇有些激动的情绪。

“是。”蓝梦茵不远不近地站着观察他。

精神不济，脸色苍白，这身体状况确实不太理想。

她道：“王爷，药已经炼出来了，一天三次，一次一颗，饭前或饭后吃都可以。”

楚玄夜平复一下呼吸，“好。”

刚才的激动过于离谱，他还有点怕蓝梦茵发现。

“我给王爷把把脉。”蓝梦茵上前几步。

“好。”楚玄夜配合地把手臂伸出来。

蓝梦茵将手指搭上去。

“王爷，你的病情有好转，但你总是这么躺着，于身体无益，有时间，你还是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楚玄夜自嘲，“本王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出去又有何用？”

无法接受他双目失明的事实，他去哪都没有兴致。

“那你就什么都不做吗？”

“做什么？”楚玄夜反问。

蓝梦茵怔然道：“王爷这是抑郁了吗？”

霍刀不解道：“何为抑郁？”

“就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霍刀一惊，“是啊！王爷这几天确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九姑娘，你可有何法子？”

蓝梦茵道：“你经常在王爷身边，王爷喜欢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就去找一些王爷喜欢的事，来让王爷做。”

霍刀不动脑子，张嘴就道：“王爷喜欢下棋……”

下棋得要眼睛看，没有眼睛，这辈子都别想再下棋了。

陡然发觉这个问题，他急忙住嘴。

“王爷还喜欢看书。”他小声嘀咕。

看书也要眼睛，所以他都不敢提意见了。

说多错多，怕陵阳王发火，他把药交给陵阳王，赶紧找一个借口出去。

某些事，真是有一就有二，蓝梦茵曾经与楚玄夜独处过，现在留蓝梦茵与楚玄夜独处，他竟是一点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妥。

房门一关，蓝梦茵难得地紧张。

楚玄夜呼吸一窒，也是颇为不自在。

“那个……”蓝梦茵开口想打破尴尬。

与此同时，楚玄夜也是开口：“你扶……”

蓝梦茵改口道：“王爷先说。”

楚玄夜伸出手，“你扶本王起来。”

“哦，好。”蓝梦茵帮忙搭一把手。

搞不懂为何，她碰着楚玄夜的手臂，心下就莫名地紧张。

楚玄夜在她的搀扶下坐起，感慨道：“本王好像躺了一整天了。”

蓝梦茵急忙松开手，“那王爷没有吃饭吗？”

“没胃口。”楚玄夜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吃饭也一样。

想起那些乞讨的村民，蓝梦茵道：“王爷没胃口吃饭，可有些人却是想吃都没有。”

“谁？”楚玄夜这么问时，还以为蓝梦茵饿饭了。

蓝梦茵道：“大街上那些乞丐。”

楚玄夜怔然道：“大街上有很多乞丐吗？”

“很多，好几个村子的村民逃出来沿街乞讨，都一年多了。”

“如此之多？”

楚玄夜身居高位，平时很少去关注贫苦农人的生活。

当然，这也与他时常被人暗杀有关，他且自顾无暇，便无暇顾及到旁人了。

“嗯，那些农人辛勤耕种，将粮食收到家里后，却是被土匪一抢而光。原本他们都已经很倒霉了，但当地的富户还要逼迫他们交租，不得已，他们才逃到外面来。”蓝梦茵义愤填膺地说出实情。

“竟有此事？”楚玄夜第一次听说，亦是气愤。

蓝梦茵道：“千真万确。更让人气愤的是那些人在桐城乞讨，因一些事招惹到了南单人，这些天，被南单人在夜里暗杀泄愤。”

“暗杀泄愤？”楚玄夜惊到了。

“我听说的，南单人都已经杀了十多个人了。”

“南单人竟如此猖狂？”楚玄夜在驿站呆着，外面的事都不甚了解。

蓝梦茵道：“是猖狂，王爷得管一管了。”

“知府大人是否知道此事？”

“我并不清楚。”蓝梦茵不知道的事，不敢乱说。

楚玄夜皱着眉头，朝外面喊：“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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