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有什么可好好说的？”李鸿年气不打一出来，“你没听见他刚刚说的什么？”

蒋弗延并没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李鸿年砸中。

不过蒋弗延也没有大幅度地移动自己的身体，他双手抱臂，只是稍稍歪侧一下身体，便躲过了朝他直直飞来的翡翠貔貅。

那翡翠貔貅还是前两年蒋弗延随手送给李鸿年的。

之所以说“随手”，是因为翡翠貔貅是别人送给蒋弗延的，蒋弗延对这种东西没兴趣，反手送给李鸿年。

貔貅因为“只进不出”所以一般寓意就是帮助积累财富而不会让财富流失。事实上蒋弗延个人觉得“只进不出”就是小气、抠门，正适合他印象中的李鸿年。

当然这种暗搓搓的小心思，蒋弗延可没告诉李鸿年，否则李鸿年当场就得砸碎了。

眼下的事实证明，这只翡翠貔貅最终没能逃过被砸碎的命运，区别在于早几年和晚几年罢了。

貔貅砸烂在蒋弗延的身后，蒋弗延看也没看一眼，嘴角挂淡淡的讥笑，持续注视着李鸿年，和上前劝阻李鸿年的蒋婵。

而蒋弗延的表情无疑给李鸿年火上浇油。

“你看看他现在什么样？！”李鸿年怒不可遏地朝蒋婵示意蒋弗延的脸。

蒋婵比李鸿年淡定得多，她依旧不满李鸿年的态度：“再怎样你也不能砸东西？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

李鸿年更是气得憋出一句话：“你就向着他吧！你生的好儿子！”

“只是我生的？你没份儿？”蒋婵怼回去。

李鸿年捂着心脏重重地坐回椅子里：“行！我不管了！我管不了！我不敢管！你处理！”

蒋婵没再理会李鸿年，径自快步走到蒋弗延面前关心：“怎样？应该没砸到吧？”

面对蒋婵，蒋弗延的语气态度终归是比面对李鸿年好一点，收起了讥笑，不过嘴角依旧旋着弧度：“没事。”

蒋婵说：“那先去吃饭？你还没吃饭吧？”

“妈，你不用转移话题。”蒋弗延拒绝了蒋婵的斡旋行为。

李鸿年：“你——”

“不是说了你不管？我处理？”蒋婵第一时间转头打断了李鸿年。

随即蒋婵看回面前的蒋弗延：“阿延，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场景让我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当年我告诉你们，我喜欢蔡千语，我也想和蔡家结亲。”蒋弗延使用的是确信无疑的口吻。

蒋婵被抢了话，瞬间噎了一噎。

继而蒋婵了然地笑开：“看来你是想跟我们解释，这次你提出想娶葛二小姐和当年你提出也想跟蔡家结亲是不一样的，你想解释这次你很认真，发自内心地喜欢葛二小姐，而不是为了气我们才和你哥争抢的。”

蒋弗延勾唇：“妈你既然料定了是这样，说明你根本不相信。我承认还是否认，也都没有意义了，你们已经先入为主有你们的判断了。”

蒋婵摇摇头：“阿延，不是先入为主的问题，不是妈不相信你，而是太突然了，也和以前那一次太像了。我担心你还是年轻气盛太冲动，根本没真正想清楚。”

“我刚刚讲得很清楚了，”蒋弗延强调，“在明舟的时候，我和哥都骗了她，她也早就知道真相，这才是她和哥分手的真正原因。事实上真正和她有男女朋友之实的人是我，算起来，她和哥一直都只是名义上的情侣罢了。”

蒋婵略略一沉默，复开口：“这个事儿，你哥之前其实已经告诉我了。”

“他告诉你了？”李鸿年诧异，“什么时候的事儿？”

李鸿年更在意的是：“怎么他告诉你了没告诉我？！”

蒋婵回头瞥一眼李鸿年：“就你这脾气，怨不得两个儿子从小到大都跟我更亲。”

这一句，蒋婵说的是事实。

蒋弗延都无法否认。

只不过，他和蒋序两个人，跟蒋婵“亲”的程度，是不一样的。甚至他实际上对蒋婵的“亲”，也比蒋婵所以为的“亲”要少些。

当然，眼下的重点应该是蒋婵的前一句话。

怎么说？虽然蒋弗延的确没料到，原来蒋序已经先给蒋婵透过底了，但蒋婵讲出来之后，蒋弗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这确实是蒋弗延所了解的蒋序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至于蒋序单纯为了和蒋婵关系亲近所以给蒋婵透底的，还是为了未雨绸缪防着蒋弗延的这一天所以捷足先登了，恐怕得亲自去问蒋序。

蒋弗延便顺着蒋婵的话问：“既然妈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应该同意了哥的提议，等以后把葛二小姐娶回来，继续由我去帮忙，没错吧？”

蒋婵没想到蒋弗延知晓了这件事，神色微微有一丝异样。

蒙在鼓里的李鸿年又是一惊，急急起身：“什么提议？什么继续帮忙？”

蒋弗延没有回答李鸿年，似笑非笑地对蒋婵一眼不眨。

蒋婵同样没有理睬李鸿年。

在这阵气氛压抑的沉默中，蒋弗延又道出一个新的致命的揣测：“其实，当初爸给我的那个谎言，妈你也知情吧。”

“从头到尾你应该都是知情的。”蒋弗延的语音含笑，再道出进一步的揣测，“甚至，连骗我，应该都是你的主意。只不过对我执行这个谎言的人是爸。爸挡在了你的前面，你藏在了爸的身后。”

李鸿年的神色惊疑不定，很快他重新怒起脸冲蒋弗延喊：“多少年前的事情你还跟我翻旧账？还胡乱杵到你妈面前去？你想寒了她的心？”

蒋弗延不是今天才想到的，也不是最近才想到的。

早在以前他就怀疑过。

而当年借由蔡千语一事跟李鸿年爆发争吵之后，蒋弗延几乎得到了确认。

这些年，他真的只是在跟李鸿年赌气吗？他真的只是对李鸿年心存芥蒂吗？

不是的。蒋弗延很清楚，他只是不想跟蒋婵也翻脸罢了。李鸿年不仅仅承受了蒋弗延对李鸿年的火气，也一并承受了蒋弗延对蒋婵的那份火气。

倘若不是他和蒋序是明明白白毫无疑问的双生子，他可不得怀疑，究竟他是不是蒋婵和李鸿年亲生的。

为什么同样是他们的儿子，给他的爱就不能像给蒋序的爱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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