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的希望到底是什么？

这是白泽现在无法想明白，但是很想要将之找出来的东西。

关于这个问题，他莫名有一种预感，他或许可以在叶清黎身上找到答案。

毕竟，她在还有神兽活着的时候，踏上了这座岛不是吗？

叶清黎没有立刻回答白泽的这个问题，而是先问道：“你知道，你们被迫沦落在此的罪魁祸首是谁吗？”

白泽愣了一下，然后声音涩然道：“是天外天的外族。”

当生存十分艰难的时候，连仇恨也不是排在第一位了。

就算是脾气不太好的螣蛇，当初也很少提起关于外族的仇恨，而他，更是差点将之遗忘。

现在被叶清黎提起，他也不过是心中微沉，更多的也没有精力去深思。

他以为叶清黎提起仇恨，是为了让他将仇恨当成活下来的意义，他心头正感到失望的时候，却听见叶清黎道：“是的，外族，预言中，在不久的将来，人间界会遭受一场足以摧毁整个天下的浩劫，我推测，这场浩劫有七八成的可能和外族有着直接的关系。”

白泽面不改色地听着，对此不发一言。

叶清黎也并未去在意白泽的反应，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外族毁了神界，还要毁了人间界，而这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外族的野心甚大，我从与外族相关的东西和人上面，看到了他们永不满足的贪婪，外族在侵占人间界之后，下一个便是其他几界。”

“面对外族可以预见的轨迹，你猜最着急，最想阻挡住外族的人是谁？”

在白泽下意识陷入思考的时候，叶清黎直接给出了答案：“天道。”

白泽微愣。

天道？

玄武曾经说过，在神界的时候，他们时常能感知到天道，天道就是法则的化身，而神族是对法则最为亲和熟稔的存在。

不过白泽自有记忆起便已经在人间界，他知道有天道的存在，却从未感知到过它，对他而言，天道甚至比“神女”更加遥远。

叶清黎道：“我对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是不知情的，但是，这三千多年来发生的一切，让我有了许多推测。”

“可以确定的是，天道与入侵的外族是绝对对立的。”

“只是天道应该无法直接出手，或者说出手了，但依旧无法靠它一己之力阻止得了外族。”

“所以它不仅会更加偏向我们，也必须与我们合作。”

叶清黎带着冷调的，娓娓道来的声音，让白泽不自觉地更加认真地听了起来。

“当年神族与外族的对抗，还有如今人间界与外族的对抗，或许本质而言，都是天道与外族的博弈。”

“神族在对抗魔族时付出的巨大的代价，为天道争取了大量的时间，天道只要不是什么卑劣小人，它就必然会庇佑神族，为神族指引一条生路。”

听到这里，原本神情严肃的白泽撇了撇嘴。

天道对溟海境自然是有庇护的，但是，他觉得远远不够，尤其是在知道，神族和外族之战，天道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之后。

至少，天道不该让螣蛇，青龙，玄武……全部都这样死了。

或许，天道就是一个卑劣小人呢？

叶清黎将白泽的神情收入眼中，微微停顿后，继续道：“如果我不仅是叶清黎，而是真正的神女转世的话，那就意味着，天道不仅依旧需要神族的帮助，还愿意给我们一条重返神界的路。”

白泽猛地直视叶清黎，“重返神界？”

他没有亲眼目睹过当年的战争，并不十分清楚为什么神族最终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为什么他们会来到人间界，然后龟缩在这么一个小角落，但他很明确的知道，神界的通道已经关闭，能出来的已经出来，出不来的，永远被迫在神界沉睡下去。

玄武说过，他们再也回不了家。

当时玄武那悲怆的眼神，微微颤动的面颊，他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对于玄武他们而言，最大的心愿，除了护住他们这些幼崽，保留住神兽一族之外，便是重返神界了。

而且据说，在神界死亡的神族，不会真正地消亡。

轮回，转生，又或者是更加神异的手段。

因为强大的神族，他们本就是从本源中所诞生，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们是不死不灭的，哪怕死亡，也可以用另外一种形式重新降临。

譬如白泽，他是自混沌而生，从本源而来，上一代白泽死亡，他便会自然而然地应运而生，成为新的白泽。

玄武说，他并非原本的白泽，但他一直是白泽。

如果能回到神界……白泽的眼神亮了起来，但是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因为，玄武，螣蛇他们都已经死了，他们不是在神界死的。

虽然玄武没有对他说过，但他能猜到，在人间界死去的他们，不会再有轮回了。

“对，重返神界。”叶清黎道：“只要能对抗得了外族的入侵，天道便可以喘口气，休养生息，没有了外敌，想必它也不会吝啬用它的能量来恢复神界的。”

“除此之外，救世乃大功德，这份功德的力量不容小觑。或许，我们可以拿这份功德，去与天道做个交易。”

叶清黎与白泽对视，郑重地道：“玄武，螣蛇，以及溟海境的其他神兽，都还有转生的机会。”

“我总觉得，天道不会什么都不做。”

“溟海境是它所开辟的庇护之所，它或许并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任由他们的神魂也一并溃散。”

叶清黎从未与天道正面打过交道，而世间都道，大道无情，天道是天地法则的化身，是没有感情的东西。但她却隐隐觉得，天道亲切，并带有偏向性的认为，它绝不是无情的存在。

这个偏向的认知，让她猜测，对于溟海境的遭遇，天道不可能无动于衷，它或许无法直接干预什么，但它必然会做点什么，比如，收容了那些神兽的神魂和本源，为他们留住了一线生机。

对于叶清黎的猜测，白泽很想相信，但是……

“这只是你的猜测。”白泽道。

“那我们便直接向天道求证一番吧。”说着，叶清黎从空间中取出了一支线香。

白泽不解：“你要做什么？”

叶清黎用凤凰之火点燃了这一支线香，一边为白泽解释道：“这支香是一支普通的道法香，打坐之时点燃它以作静心之用。道法香的特点便是燃得又慢又稳，这一支可燃十年，风吹不散，雨水也淋不熄。”

叶清黎双手举起点燃的线香，在烟中放了一缕自己的精神力，对着天深深一揖，道：“若神溟海境神兽的神魂未灭，若您愿意与我，与神族交易，承诺许我神族一线生机，允许我用救世功德换来神界重立，溟海境的英魂获得轮回或转生，那便以这香为信，回应我之所求。”

白泽皱眉：“你这样，天道又怎会感应得到呢？而且天道是不会回应……”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叶清黎手中的线香明亮了数倍，然后在眨眼间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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