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看上去颇有怨念，又无可奈何地道：“还是那句话，他的存在是因我们而诞生，除非他自身寻死，否则作为创造他存在的我们，就得负起责任守好他周围的一切，解决它造成的危险。

“有用则生，无用则死，我不赞同这种做法，这样会让我们更像怪物。我的身体异变了，但我的心没有，一旦与你们去做同样的事，我也与怪物无异了。”

夜娘娘勾着唇角，冷笑着，“行行，我们是怪物，高洁的你们守好本心做人就好，怪物引来的烂摊子，我们收拾。

“真是和你们白猫派一如既往的合不来。”

408冷哼，“我也没喜欢你们到哪去，再说了，白猫派的人又不是没有参与副本解决玩家的出现，别说的什么事都是你们做的一样，白猫派只是不想参与纷争，但也不是完全不动的。”

“那现在到了这种情况，你们还是要闭嘴不提怪物的未来发展吗？”夜娘娘对408没好气。

“那得看他现在自身的想法了。”408转眸看向黎默，“你是想要你男朋友变成怪物跟你一起活着，还是未来陪他一起死，都看你的想法如何了。”

“等你自己决定了，我再告诉你们方法。”

夜娘娘与408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一辩论起来就会起争执，所以双方在话题结束之后就都安静了。

于是结果的抉择就落到了殷修身上。

一屋子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玩家们的未来，诡怪们的未来，以及黎默的未来其实都掌握在他手里。

如果殷修非要解放黎默出来，他可以让黎默杀了夜娘娘，带着大家一同覆灭。

他愿意变成怪物，他会去杀了副本玩家来异变。

如果最后他是选择黎默死，他就可以去询问408，一切都看殷修的意愿。

屋子里寂静无比，大家都感觉到紧张，即便殷修的偏向很清晰，但谁也保不准他纠结着纠结着就懒得思考了呢。

安静之中，叶天玄忽地一拍手，笑道：“不如给他们两个单独的空间，让他们自己商量去吧，我相信殷修会琢磨出来结果的。”

大家赞同地点点头，于是纷纷避开夜娘娘他们往外走去，也不想跟他们无比熟悉的诡怪待在一个屋子里。

等屋子里人散的差不多了，夜娘娘也抱着黑猫起身了，她在出门之前，转头看向了殷修。

“当下我们拿你无可奈何，我们这些信徒内部本身也混乱，抉择不出最好的方向，不如全权交给你，反正无论是死，还是活着，我都已经无所谓了，怪物的失控是迟早的，我们都做好了迎接那一天的准备。”

“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你的选择而承担代价。”

她说着，笑着离开了屋子。

408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最后只剩下叶天玄了。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缓声道：“虽然我是很想无条件支持你的一切选择，但……我希望小镇的所有人，都能离开这里，而非异变，大家聚集于此的初心，是抱着希望离开。”

“不过当危险是不可控的时候，所有人被卷入旋涡也无可奈何，殷修，为你自身考虑一下吧。”

他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之前还热热闹闹的屋子里此刻寂静无声。

殷修抬眸看向黎默，黎默还是保持着微笑，无害又乖巧，似乎大家在讨论的事与他无关一般，他只是盯着殷修。

“你想死吗？”殷修询问。

黎默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男朋友死了，我会想死，男朋友还活着，我就不想死，但……”

他低头蹭了蹭殷修的额头，“男朋友答应我的，不会变成怪物的。”

殷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不就只剩下第三种选择了吗？”

“叶天玄肯定不会希望小镇的人异变，我也不希望他们异变，你不希望我异变，那我也不能变成怪物随你进入封印，最后只有……选择杀死你这一条路了。”

“好啊。”黎默点头，说得漫不经心。

殷修抬眸，对上了黎默炽热明亮的眼眸，“你是笨蛋。”

他凑上去贴了贴黎默的鼻尖，眼中难得氤氲起依恋，“你是我的怪物，即便有一天我不在这世上了，你也只能是我的怪物，随我一起进入坟墓。

“他们都讨厌你，害怕你，恨不得你消失，但我不会……你是最先接纳我的人，我也会是接纳你的人，我们只有彼此。”

他似乎不再那么纠结。

黎默满心满眼都是他，想要占据他的一切，热烈而明显。

殷修表情淡淡，不温不火，但何尝……没有那种想法呢。

他想过，自己死去的那一天，这个小怪物独自活着该怎么办才好。

他是会一直守着自己的坟墓，还是会在漫长的孤寂之中重新爱上了其他人？

无论哪种，殷修都有些不愿意，即便死后，他也想要怪物依旧是他的，但又不希望他一直在孤寂之中活着，否则他的出现对于小怪物而言，只是稍纵即逝的光亮。

“一起死，我们就会像人类一样迎来终结，虽然无法躺入棺材，但我们会一起迎来结局。”殷修伸手抱住了黎默冰冷的身体，听不到他的心跳声，却也感觉到无比安心。

怪物能死，这对他们而言，不是好事吗？

他们还有许多年可以去像人类一样生活，在殷修白发苍苍之际，怪物也会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殷修闭上眼。

无论殷修跟其他人怎么纠结，黎默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

到了殷修老死的那一天，即便没有杀死邪神的办法，他也会想尽一切让自己死。

没有男朋友了，要独自回到黑暗了，他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

所以，他现在反而心情愉悦地抱住殷修，浑身那些看不见的触须都张弛开来，在空中扭曲着。

能死好啊，他可以像个人类一样待在男朋友身边了。

只是以后他没法陪着男朋友变老，他得观摩学习一下老人的模样，到时候配合男朋友改变外貌了。

可模样改变了，身体本质是没有变的。

很有可能，未来的诡怪会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另一个老人，然后健步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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