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药堂，柳大夫就带着杨文和小四在后院里学习，一早上都没有出来一次。

    林菱自己抓了一早上的药，好不容易忙完了，喘口气，又到了午时，该做午饭了。

    就在门口，一长串卖东西的人，有自己鸡下的鸡蛋，有自己种的各种菜，还有猪肉摊子，鸡肉鸭肉摊子，人都多聚集在肉摊上。

    干旱严重，菜的价格都快比得上肉了，林菱转了半圈，发现还是鸡蛋便宜，买了五个，抓一小把韭菜，又买了一棵大白菜，又到肉摊切了半斤肉，回去后就起锅烧火。

    韭菜鸡蛋，再一过肉片白菜汤，洒上几小颗韭菜，香味立马出来了。

    买的肉她还要了一点肥肉，现在汤面上都是油腥。

    小四小跑过来的，看看锅里的菜，比嫂子做的还好吃，可娘不是不会做饭吗？

    她想到哥哥说娘只是想偷懒，头就埋低了去。

    看来挑马粪的活，也没那么简单。

    林菱看他情绪不高，替他谢过老马师傅：“您的恩德，我顾家铭记。”

    她已经进到房间，一股淡淡的屎尿味，就是开了窗户也吹不散，在干净清爽的被褥下，盖着一个头发花白，脸只有巴掌大，皮包着骨头的老妇人。

    三人彻底相信了林菱的说辞，柳大夫也说：“以后杨文来做。”

    她的白丝已经落得所剩无几，整个人的呼气也十分孱弱，却没有一点痛苦的模样。

    命到了那，再撑着除了痛苦，什么也没有。

    她收回目光，看向了左边的第一个房间。

    听到呼唤，老马的媳妇儿刘氏就微微拉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林菱时，眼神第一时间闪过了敌意：“她是谁？”

    “大夫，来给娘看病的。”老马笑着双方介绍后，推开了屋门：“您来看看。”

    坐上了马车，老马师傅更是一个劲的夸赞：“盼瑞力气大，能吃苦，学得也快，要不了多久啊，就能自己训马了，等到那会儿，我跟程掌柜说说情，让他来驾马。”

    “最后的希望谈不上，我只能尽力。”

    “真的？”小西黝黑的眼眸透着纯真的信任：“那我要吃饭。”

    “那太好了！”林菱欣喜的拍拍他的肩膀：“我的儿子就是能干。”

    老大摸了摸脑袋，耳根红了起来。

    “我们先回了。”林菱抱着已经飘起来的小四，径直走到了镇口，看到了马车旁两个身影，她叹了口气。

    对于这，柳大夫和杨文都觉得，比起那些不守妇道的事来说，不算什么。

    “害，说这些。”老马无所谓的摆摆手，才道：“我家母亲今年八十高龄了，时常觉得头疼眼花，我觉得她大限将至，不知道您能不能吊着她一口气，等她姊妹来看她最后一眼。”

    了解了马厩情况的老大，清楚里面有人已经养了一辈马，这就是有贵人和没有贵人的区别吗？别人需要两三年才能做到的，他只需要数月。

    柳大夫放下碗筷：“我能吃好东西的日子没多长了，不想被你浪费。”

    “不想吃？”林菱看着小四不对劲，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她抬头时眼睛里淡淡的恨意，她笑得更慈祥了！

    “怎么了？娘惹你不开心了？”

    “好。”看着刘氏的敌意消失，林菱才意识到这院子里少了什么，孩子。

    路途不远，坐着马车半个时辰不到就看到了村庄。

    林菱下了马车，老大抱着小四随后。

    “啊？不好吃吗？”林菱笑问，说实话，她觉得还不如李五娘呢。

    七四.二零七.二四二.三一

    “勤能补拙。”林菱指着桌上的字，示意杨文来看。

    “请。”老马推开了远门。

    说到这，他声音一度哽咽：“这两天情况越不好了，除了柳大夫不便出门问诊，其余大夫都说就这两日了，您是我最后的希望。”

    老马家就在村口，砌着五间屋子，盖着的是瓦，这年头没点家底的根本用不上瓦，比如顾家，就是茅草，需要经常修补才能保证不漏雨。

    她试着默写昨天的五个字，然后发现只能写对三个，她又重新记，重新写。

    菜的味道其实很一般，看着好看而已。

    “不是，娘说不会做饭的！”小四喊了出来，缩到了柳大夫后面。

    林菱明白为什么老马要帮她安置好了老大才开口了，这事可不小，吊着濒死之人的性命，可需要不少的补药吊着，比如人参，就是不小的数目。

    杨文虽然还是一脸颓色，但比昨日要淡一些。

    林菱上前先把脉，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眼，露出一抹难色：“令堂只是年纪到了，想吊着命，就还得受罪，若不是非等不可的话，我还是建议算了。”

    她言外之意，便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院子里铺了石子，种了一棵大树，树下有石桌，有藤椅，躺在藤椅上，悠哉悠哉的日子，就是林菱想象自己的晚年生活。

    他默默受着那些夸赞的话。

    杨文闻到味道凑过来，狠狠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老马听着这听了几十遍的话，走到了床边，双手托着娘的头，他埋低了头轻声问：“娘，你想等吗？”

    杨文这才知道她连字都认不全：“你还能学医，真是……”他想到了顾盼雪，这小丫头也不会认字，那他其实还是有优势的。

    一下午过去，柳大夫仍是笑嘻嘻的出来：“不错不错，杨文，你可得用功了。”说完，他便上了二楼。

    知道娘会误会，没等人走到跟前，老大就迎了过去，笑着解释：“娘，程掌柜答应让我留下来了，我今日回家收拾衣物，下一次回来可能要半个月后了。”

    柳大夫坐下，杨文则舀饭。

    四人围坐。

    林菱没料想到这一层，胡诌了一个借口：“我在这天天熬药，掌握好了量和配方，煮出来就感觉还行，娘也是第一次呢。”

    吃完饭，他们继续学，林菱在柜台那守店，继续练字。

    老马颔首，架着马车调转了方向，去隔壁的马家庄。

    妇人原本眯着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睁开了，大得恐怖。

    “我，我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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