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莲借了叶子牌回来，却发现屋内空荡荡的，正当疑惑的时候，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发髻凌乱，还滴着水的人儿进来，心头唬了一跳，连忙去取了干净的衣服来，伺候林之语换上。

    “小姐原先不是在屋内等着？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弄成这样？巧秀呢？”

    “她去找方太医了。”

    林之语将方才在御花园的事情悉数说了。

    “如意？”林小莲拿来干净的毛巾，细细帮林之语绞干头发，听到这个名字，手上不自觉的一个用力，惹得林之语低呼一声。

    “那不就是魏淑仪身边的吗！刚才我去借叶子牌回来的路上还碰到她了，明明不熟，还一直拉着我扯东扯西。”

    林之语脑中那根模糊的线串起来了。

    自从第一次见到方太医，林之语就发现他身上的这件官袍都有些发白，像是穿了很多年的样子。

    这么一说，祈福仪式上的朝服，似乎也和她离不了关系。

    “就算海姑姑被人收买了，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再把她收买回来？无非是哪边给出的条件更大罢了。”

    这进宫之后，糟心事不少，打赏出去的银钱也不少，她实在是心疼。

    “就是说，小姐，下回出门，可得要好好翻一番老黄历了。”林小莲抿着嘴，自从进宫之后，简直是没一天安生日子。

    用过午膳过后，章公公便奉周霆琛的旨意，将驱寒的药材给林之语送来了。

    林之语皱着眉，深深怀疑周霆琛的脑袋被驴踢了。

    林之语也不急着问个清楚明白，有些细节，她还要在脑海当中好好梳理一遍。

    可是自从进宫之后，她和魏淑仪不过是点头之交，她有什么理由来害自己？

    还是说，背后另有其人？

    一会要让自己跪着，一会又送来东西，实在是反复无常！

    林之语倒是不在意这个，反正花的是周子晋的钱，换来人情，着实不亏。

    现在想来，怕是那耳铛一直攥在他的手心里，拿这个当幌子，悄悄在地上撒了滑石粉，恐怕自己的鞋子上也沾上到不少，又被人诱着到了御花园，这才有了越鲤池那档子事。

    宫里负责管理武职人员的都虞司和尚衣局在一条道上，距离并不算远。

    在未央宫门口目的不明的小福子，假山后面一闪而过的身影，越鲤池边青石板上的猫腻……这可不就是魏淑仪的手笔？

    她总觉得，近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倒像是有人刻意将火引到自己身上。

    “让大姑娘见笑了。”方太医下意识挡了挡衣服上的破洞，“就在未央宫门口，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在那里撒了些滑石粉。”

    正在林之语思索的空当，巧秀带着方太医进来了。

    林之语的脑海当中不免回想起一个人来。

    那就是尚衣局的海姑姑。

    “怎么说今天也算是承了他的情，帮人家洗洗晒晒，回头一起拿过去吧。”

    方太医乐得胡子一抖：“小莲姑娘可真会开玩笑，要是老夫的闺女能和你一般能说会道，那就好咯。”

    巧秀沉思道：“要是那海姑姑已经被收买了呢？她未必会说实话。不如让我去又春苑里头探一探，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嘛。”

    方太医乐呵呵地谢过。

    一零七.一九一.五八.二五

    “不成。”林之语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巧秀的想法，“且不说晚上都有巡逻的人，就算你找到了，你能认得出来吗？总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带回来，一一查验吧。”

    “可是小姐，既然能猜到是魏淑仪的手笔，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林小莲很是不解。

    之前庄枭赌气，将那披风扔在了地上，临走的时候又忘了拿，还是巧秀给他带回来的。

    林之语在椅子上坐下，原先绕在胳膊上的绷带浸了水，刚刚拆下不久，创口处的皮肉微微泛着白。

    “见过大姑娘。”

    “谁要给那个纨绔洗衣服。”巧秀嘴上抱怨着，身体倒是很诚实地把那件披风拿到后院去了。

    常言道，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花男人钱，幸福一辈子。

    “对了，方太医在宫里多年，对那又春苑的魏淑仪了解几分？”

    “小莲嘴快，我平常也不会刻意拘着她，故而说话放肆了一些。”林之语注意到方太医的衣袍下摆有些破损，微微蹙眉，“方太医这是在外面跌了一跤么？”

    她示意巧秀从抽屉当中取了片金叶子来，交到了方太医手上。

    “对了，大姑娘，刚才来的路上，还遇着了庄统领。”章公公转身刚要走，却突然想起这茬来，“他说那披风刚做不久，丢了实在心疼，说是让巧秀姑娘记得还给他。”

    巧秀整理着桌上的药材，嘴里不断叨咕着。

    “这一会要，一会不要，真当自己是个大爷了！”

    “只要有了证据，就相当于捏住了对方的把柄，随时都可以捅到皇上面前。”林之语面上一片云淡风轻，既然魏淑仪要和她玩阴谋，那她就还以阳谋。

    章公公嘴角挂着笑，一一将东西的来处细细说了。

    方太医在药箱里头东翻西找，掏出一个小瓷瓶来给伤口消毒，口中不断碎碎念。

    “大姑娘，这里有一部分，是嘉妃娘娘那给的，算是替庄统领之前的无心之失赔礼了。”

    “怎么说方太医也是在未央宫门口摔了一跤，回头去织造司置办一身新的官袍。”

    她应当是朝服的负责人，林之语觉得，或许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方太医颔首道：“这魏淑仪性子温顺，对香料颇有讲究，刚进宫那会，因为家世不好，整日闷在又春苑制香，有一回过敏，还是老夫给医治的呢。”

    林之语如墨的双眸一亮，原来是这个东西！

    当时她还寻思着，小福子要找的那个素银耳铛，怎么好巧不巧就在自己脚边。

    “大姑娘这是何意？”

    正常人来送东西的时候，最多就是简单介绍一下物品的种类，怎么会刻意强调，哪些东西是从庄幼南那边过来的？

    林之语不由自主地走到桌子边，随手拿起了庄幼南送来的一根小小的人参。

    她眉头一皱，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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