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宗迟吓战战兢兢，整个头都挨着地面，不敢起身。

只是在不远处的宗旸，都能万分的感受到仁王的惶恐。

来前，他曾嘱咐属下去贵妃那里去请，算着时辰，贵妃平时早就来了，如今久久不见，定是母妃恼了自己。

“都是参你的折子，你这个仁王真是厉害啊。”大同帝斥责道，言语里带着威压，随即而来的一阵咳嗽，“咳咳咳...  ...”

照今日的情景看来，仁王当日处心积虑，也没能免责。宗旸思忖着，就听到头顶传来陛下的声音。

“你母妃求来的婚事何其不易，如今你可想过了如何与靖安王交代啊？”上首的陛下喘息着，忽然问到。

仁王见状，略起了起身，“儿子，儿子愿意娶靖安王的女儿。”

他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只听陛下一声冷笑，“你想的还挺好，靖安王与朕打了半辈子仗，三次于危难救朕性命，你想委屈了佟妗妗，她可是靖安王的宝贝。”

这么说，仁王与佟妗妗的婚事可能就此了断了，想到那日佟妗妗说的话，宗旸心底咯噔一声，难怪贵妃始终没有相救。

自己苦心促成的大好姻缘，就这样被仁王糟蹋了，是没法再出来相救。

“是，是，儿子听父皇的。”仁王无有不应。

宗旸总觉得，若是要责备二哥，不必当着自己的面，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知道仁王又被责备了多久，上面的至尊之人沙哑的说，“南湖的事情，你不要管了，禁足三月。你府上那个女人听说了有了身子，生下孩子再说吧。”

没有册封，没有名分，生下孩子再说。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仁王怔了怔，对着大同帝行了大礼，“父皇，沄儿他有了儿臣的骨肉，没名没分要她如何自处啊？”

仁王今日本就打算凑着父皇高兴，借机能给席子沄要个名分，如此也好安了众人的心，若是非要自己去了佟妗妗，他娶了就是。

可如今父皇的意思是不要自己娶佟妗妗了，那沄儿的名分也不给了么？

没有佟妗妗，自己的储君之路恐怕难上许多。

只见陛下不语，也不去看宗迟，而后摆摆手要他出去。

仁王跪在上前，“父皇...  ...”

他想再求求父皇，却见一旁的宗旸对自己摇摇头。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如今父皇已经盛怒，还是在寻机会求告吧。

仁王悻悻的退了出去。

殿上静的只有宗旸与陛下，陛下却始终不语，只能听见案上书页翻动的声音，还有时不时传来陛下的咳嗽声。

宗旸还一直跪在地上，想到母亲说起的过往，心中不禁对父皇有些偏颇，当年他若知道母亲是北胡公主，或许不会那般对待。

自己也会有父有母，说不得也会如二哥一般尊贵，只因为那时候大同，无人识得自己的母亲是尊贵的北胡皇族血脉。

可也如母亲所说，若不是被那般对待了，或许北胡也不会出一个女帝。所谓福祸相依，北胡女帝当年在大同时，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卑贱之徒。

就像如今对待仁王的婚事，对待小官之女的席子沄，便是无名无分。

思忖至此，传来陛下的声音，“你定是觉得，朕对那席家女太过刻薄。是也不是？”

父皇怎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这一问，让宗旸吓了一跳，当即恭敬回禀，“儿臣不敢。”

到底是多年与他生疏，不如老二老三那般，若是换做其他皇子，冷了这么老半天了，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就在地上跪着。

“罢了，世人如何想如今朕老了，管不了那许多。此行出使，你可有什么发现？”

宗旸不敢抬眼看，却是想问问父皇希望自己发现什么？

宗旸不知道，此时的陛下盯着他看，看他如此谨小慎微，像极了回忆里那个姑娘。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遇到那个活在自己回忆里的姑娘。

那个化名为“络珂”的女孩，自己怎么不知道她就是如今的北胡女帝耶罗缂呢。

“儿臣按照规制出使北胡，北胡与我大同多年盟友，一切都是遵循国礼，都顺利。”

“起来吧。”

宗旸起身，余光看到自己的父皇比起那日在龙撵上，显得要康健些许，而后他又低着头不语。

“后日是个好日子，宫里会正式册封你为章王，如今仁王府有了女眷，你也不适合住了，罚没的府衙里你去选一处，算作你封王的赏赐吧。”

宗旸谢恩，后而又是陛下一阵咳嗽，他抬手摆一摆道，“乏了，你退下吧。”

宗旸是想问问，想问问他的身子如何，想问问咳疾可有唤医正来问，只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多年冷待，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像也开不了口。若是自己从小得宠，又怎么会连个南湖的陈达都护不住呢。

正月初六，宗旸正式册封为章王。

礼官带着金册子宝印宣读了圣旨，“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以明亲贤，孝友宽厚，温文肃敬，道无辎磷。践君子之中庸，究贤人之义理，情惟乐善，志不近名。朕之七子宗旸虔奉宗褚，上圣垂范，旨到之日立为章王。”

册封礼后，按照规制带章王到了新的府邸，这个府邸在王爷里不算大的，他特意选了一个小的。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比起其他的王府，已经是小的不能在小的府邸了。

选好后，本该交由工部重新修葺，宗旸也一概省略，直叫照影寻几个人大概打扫打扫就好，锋芒过盛，终究不是不是好事。

想到此后，他便再也不用住在仁王府了，章王府不论大小就都还好。宗旸一人立在庭院里，看着廖居安排这章王府的事宜，还是觉得这府里太过大了。

归京这么久，席子殊那丫头居然一次都不曾来见过自己，当真是个负心薄幸的。

仁王禁足于仁王府，听到属下来报，知道了章王宗旸今日册封，心中闷火。

随后又来一个小厮，“殿下，公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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