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下重重一顿，鲁娜的母亲又发出一声哀哀的哭声。

    堂屋内似乎有人将茶盏拂到了地上，瓷裂声清晰的传来，一时之间没有人再敢说话。

    我站在堂屋外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一整个堂屋都是熟悉的面孔，两方人马泾渭分明，隐隐有对峙之感。

    一边是八九太保，和霍伙霍伴两兄弟。

    一边是四太保，许久未见的鲁父鲁母.以及，鲁娜。

    我这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我从前糊涂，现在却不糊涂。”

    鲁娜一僵，用力的摇了摇头，麻木的重复道：

    “那爷爷给你找更好的。”

    我勉强侧头望去，却见鲁父侧身挡住了我看向鲁娜的视线。

    “对不住八弟九弟，这事儿是我没搞清楚，让大家伙看了笑话。”

    “这事儿我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晚些时候再赔礼道歉。”

    “你能发誓，做到娜娜为你做到的一半吗？”

    鲁娜原本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参与众人打的唇角机锋，听起来就像是没有明白任何人的话，在我咳血之后，却是猛地站了起来。

    “可你现在嫁给他们两个人，我怎么办？”

    堂屋中一片寂静，许久之后，四太保说道：

    不过这种眼神，我不害怕。

    “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就可以说”

    “你现在能说出这话，说明你早知道娜娜的心意，对不对？”

    “你知道她为你自杀了多少次吗？”

    “你们都说错了，没有那些事情。”

    她还是那个想要带我看雪的女孩。

    她当然看到了我，也听到了我的声音。

    鲁娜周身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但消瘦的要命，原本靓丽的脸颊上，皮肉贴着脸骨，眼眶深陷，整个人看上去奄奄一息。

    堂中之人一下子看不出来变故，连四太保都沉默了片刻，这才想通了关键，拐杖重重点地，勉强站起身来，抱拳道：

    我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松了一半，便听四太保沉声说道：

    “你觉得娜娜嫁给霍家两小兄弟，和你纠缠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你当初既然拒绝了她，那现在又跳出来干什么？”

    鲁父的双目赤红，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臂晃动，整个人狂躁的要命：

    “而且我岳父都和我说了你在常州干的事情”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我要嫁给霍家的两兄弟。”

    胸膛中也隐隐约约有口郁气上涌，我张口欲言，却是如鲁父所料的‘早死’一般，直接咳出一口血来。

    八九太保从前经历过这种事情，再联系鲁娜事件的突然性，以及今日众人的态度，顿时就发现不对。

    几乎是瞬间，她的眼角便模糊红肿起来，泪滴顺着她的脸低落在地上，难以停止：

    “我不走，我要嫁给霍家的两兄弟。”

    对方在怨怼我当初明明已经答应好不认识鲁娜，现在却又出尔反尔。

    八九太保余怒未消：

    “四哥，你就这样对我们？”

    我这话说的直白，堂屋中不少人直接就变了脸色。

    四太保面沉似水，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神死死的勾着我。

    其中，又以霍家人的脸上最为精彩。

    能赚到万贯家财，定然不是蠢人。

    霍伙霍伴两兄弟脸上只是惊诧，八九太保的脸色却是直接黑了下来，直言不讳的震声道：

    堂屋中没了四个人，一下子就空了大半。

    一一四.四一.七八.二四一

    “你今日这小外孙女非要嫁给我两个儿子这要是真的成了事儿，这可不是结亲，是结仇。”

    “你在常州多年，我们几乎是一来常州你就认得我们，你知道我们家从前的事情，应当也知道我们最忌讳什么.”

    “你知道她这段时间从来没有离开过病房吗？”

    我无视掉所有的视线，走到那道最熟悉的视线前站定，只说一字：

    “走。”

    数道目光朝我盯来，我被鲁父的力道晃的一时间有些头晕。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见娜娜？”

    但她今天不但这么做了，还如此坚定，这才让我难受非常。

    一旁的鲁父看上去就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

    “娜娜，你先前不是老闹着要见她吗？”

    “我自己有查他们的消息，我知道他们有很多钱，而且虽然家里习俗有些奇怪，但全常州没有说霍家两位当家人有找过别的人”

    “算是老爸求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可以吗？”

    “原来是旧事重演，四哥家的好外孙女想要替掉屠留白啊？！”

    鲁娜很少如此清晰的反驳我的话，她在我的印象中，永远笑意盈盈，温柔小意。

    “你现在这么说，外面会怎么传？”

    一群人无论怎么问，鲁娜只是死死的咬着嘴唇，剩下了一句话——

    有什么报复可以冲我来。

    这话刺耳，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接割开我的心脏，让我呆立在原地。

    鲁父拉着我一通吼叫，鲁母终于隐隐约约感觉出来不对，朝我看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

    她看我的眼神还是如旧。

    鲁母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模糊的感知到自己的孩子不用嫁给两个人，激动的抱着鲁娜哭泣。

    “你当初说要带我看雪是真的吗？”

    她没有扶我，也没有看我，反倒是像终于找了魂魄一样，轻声说道：

    众人毫无办法，我深吸一口气，哑声问道：

    “鲁娜，我本来就要离开常州，去云梦找你。”

    “所以，我才想着嫁给他们，屠留白今天来闹”

    ‘我要嫁给霍家两兄弟。’

    鲁父像是终于忍无可忍的模样，抓住了我的胳膊，开始连声的质问：

    鲁娜抬起那张枯瘦的脸，轻轻从嘴巴里吐着字：

    “她，是，自作多情。”

    八九太保冷冷哼了声，站起身转身便走，霍伙霍伴跟在父亲们的身后，朝我做了个‘没事’的口型，也迈步离开。

    “你下次又走怎么办？你死了怎么办？让娜娜也等死？”

    “我这回是在网上看到了常州首富霍家的采访，看到霍家两兄弟长得不错，所以才想要嫁给他们。”

    我站了数息，哑声道：

    “娜娜，回云梦吧。”

    虽然我不知道鲁娜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但我在今日见到鲁娜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还是她。

    “我说怎么会突然要嫁给伙伴”

    她还是没有看我，却朝着面前的空气微微勾动了些唇角，就像当初一般。

    她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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