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姜慕渔已经在某旅游小巴上，她到杭城之后便报了个前往另一个城市的团，到了目的地之后又换了好几辆车，最后坐上了一辆前往滇城的旅游大巴。

上头全是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女，通过车上人员的闲谈，她确定这辆旅游巴士上的人都是被高薪吸引，而骗家里人是去滇城旅游，实际上是去面北当电商客服。

电商客服，说白了就是电信诈骗，车上这些人未必不知道自己具体的工作内容以及将要面对的风险，但他们仍然来了，并且言语当中透着一股自信，觉得自己一定会是那里的精英，月入百万指日可待。

姜慕渔没有贸然打断他们的发财梦，因为他们不会感激她，只会认为她胆子小不敢拼，要是言词用得不恰当，还有可能会在车上发生冲突，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了救世观音，她能做的，就是在下车之后找到机会的话，给警方报个信，眼下，她只能先顾着自己了。

大概是路途真的远，大巴又行驶了一段后，大家能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这时都沉默着。

外头是看不尽头的绿，整条路前后都只有这一辆大巴，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车里的气压有些闷，姜慕渔想要开窗吹一下风，她兜里的二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铃声像是打破了车里的沉闷，大家好像又找到了新话题重新聊了起来，而姜慕渔也戴上了耳机接起了电

话：“喂？”

“半个小时后司机会让大家下车，你找个机会离开队伍。”

姜慕渔往司机的方向看去，对方正开得认真，倒是第一排突然站起个人，那人的眼光像是X光机似的扫了过来。

四目相接，对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笑让姜慕渔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匆匆收回视线，跟电话那边的人讲：“如果找不到机会呢？”

“那就不急了。”对方慢条斯理，“我肯定会把小六的遗体还给你的，但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就不能保证了，另外是全须全尾的遗体，还是断手断脚——”

“我能办到。”姜慕渔打断，“之后呢？我要找谁？”

“之后你就不用管了，有人会来找你。”

姜慕渔还想问更多，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她立即打过去，显示对方正在忙线，她试探着编写报警短信，还没发送过去，便进来一条新的短信：【姜小姐，你不老实哦。】

毫无疑问，她被监视住了。

将手机揣回兜里，姜慕渔没再做无谓的事情。

和她并排坐着的也是一个年轻姑娘，她碰了碰姜慕渔：“我看你不像是缺钱的人，也不是很想赚大钱的样子，你为什么会来啊？”

“旅游。”

“可是旅游的话你不是应该报精品团吗？”

“不喜欢。”

“原来这年头真有人非要走出舒适圈来吃苦啊，网上的毒鸡汤真是害死人。哎对了……”

对方自称姓白，叫白如雪，白

如雪话很多，又自来熟，什么都跟姜慕渔说，还对车上的人评头品足。

旅途烦闷，有个人一起聊聊天还是挺好的，白如雪说的都是闲话趣事，姜慕渔听得出没有打探她隐私的意思，但是后来对方点评起同车那些女孩子的样貌和身材后，她就不再答腔了。

见她反应越来越冷淡，白如雪也不说话了，将帽子摘下扣在脸上，睡着了。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司机果然将大家叫醒，说前边有个小的服务区，让大家下去解决内急：“只停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不回来的我就不等了啊，到时候被哪个骗走到大山里当生育机器，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服务区不大，看着就不是很正规，也就一排小平房，有个小便利店，有酒有烟有饮料及方便面，有个特产店，里头的营业员正无聊地刷着短视频，姜慕渔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刚好傻笑，四目相接，姜慕渔朝她点了点头，对方敷衍地招呼了一句：“要特产吗？便宜点算给你啊！”

“我找厕所。”

“旁边那么大个箭头看不到啊？”营业员翻了个白眼，干脆不理她了。

姜慕渔注意到，对方说的普通话带着很重的地方口音，而且穿的是拖鞋，特产店外停着的电动车上头张着雨棚挂着菜，看着就是附近村里的人。

“你在找什么？”

冷不丁有人在身后出现，姜慕渔迅速回头，见是白如雪，她摇摇头：“没找

什么。”

“不是要上厕所吗？”白如雪自来熟地挽她的胳膊，“这地方就这一排房子，看着就不太安全，我们一起走吧，不然真要被骗去给人生孩子，这辈子就完了。”

卫生间只有五个隔间，大家都在排队，一边嫌弃地捂着嘴，一边在聊着天，姜慕渔排到最后，等她出来，卫生间空无一人。

司机说的，半个小时内要是没上车，那车子是不等人的，所以她没打算走，想着等限定的时间过去了再出去。

“诶，你果然还在这。”

白如雪进来拉她，“你还在这干嘛？还有五分钟就发车了，再不走他就真不等我们了。”

“我肚子还有点痛，再上个厕所，你先走吧。”

“我等着你。”

五分钟很快过去，姜慕渔又多呆了几分钟才出来。

那个叫白如雪的姑娘果然还在。

姜慕渔明白过来了，白如雪哪是担心她被骗走去给人生孩子，她是担心她跑了啊。

白如雪跟司机他们，是一伙的！

怪不得那个号码的主人让她想办法甩开白如雪，原来是一早就清楚了这车上人员的构成啊。

姜慕渔冲白如雪笑笑：“如果我再不出来，你是不是准备要冲进来把我拖出去？”

白如雪脸上没有了和善：“我进去干嘛呀？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久了你自己会出来的，总不能在这呆一辈子，你长这么漂亮，这里多臭，就算是想死，也得给自己找块好点的墓地

是吧？”

姜慕渔笑笑说了声是，她主动去挽白如雪的胳膊。

白如雪脸上又有了笑容：“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误时务，你现在就很好——”

好字刚落下，她后脖子就一疼，接着人就晕了过去。

姜慕渔收回手，将人扔进其中一个隔间锁着，接着掏出手机。

那个号码几乎是立即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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