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存湛本也没有多少良心，说服了自己，更加心安理得的想听八卦。

他忙招呼王不二也坐到石桌边上，相当热忱为她泡好茶，万事俱备，只欠八卦。

春风正好，阳光温良，一切的生机都在暗中滋长。

际渠整个人靠坐在椅子里，手伸的老长，像竖握刀一样抓着毛笔顶端，一笔一笔画字。这样的握笔方式果真舒服的多，趁着主上没空照看她，疯狂在纸上笔走龙胜，到后面，几乎变成了没有人能够认出来的秘密文字。

院中不时传来许存湛的惊呼声。

“真的假的？”语言匮乏处，甚至出现了像那山里野猴子一样的惊叫声。

际渠面无表情，只有微微煽动的鼻翼能够看出她对许存湛的不耐烦。这个人，真是太吵了。

日头偏西，许存湛带着满脑子炸裂的八卦满意离去。

他再也不能正视谢正那一派衣冠楚楚的样子。相信在此之后，每一次见到他，许存湛心里就会浮现出谢家绿成闭环的大戏。至于今日依旧没有王兄的下落？

他只微微审思，王不二不在，但他妹妹却在，他又不是李逢春那样假意惺惺的伪君子，总会来赎回自己妹妹的。总会见到的，至于是早是晚，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是表哥该担心的事情，又不是他该想的。

想到自家忙碌的表哥，许存湛的所剩不多的良心总算是回来些许，脚步一转，没有离开王府，而是朝着主院赶去。

“去南山小苑听了些什么？”江景和刚处理完一桩事情，和许存湛狭路相逢，开口第一句，便是告诉他自己知道他今日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许存湛开始还有些心虚，殿下下过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南山小苑，不许任何人出去，也不许任何人打探消息。那个样子，简直是要将里面的人困死在南山小苑。这样的决绝，说是对待仇人的态度也不为过，但秦王殿下同时又将古书古籍，甚至是西域送来的新奇玩意流水一样往南山小苑送。

这位谢家的二小姐安置在南山小苑，没有人是满意的。

她怎么能住在那里？王公子的东西还留在那里。

许存湛听到的第一刻，心中就冒出来些危险的想法，这是哪里来的人他不管，可她不该占了王兄的地方。

直到曲泽告诉他，谢二小姐和王不二有六七分相似。

他终于提起了兴趣。甚至还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曲泽的帮助下，亲自去看了看这位活在众人口中的神秘小姐。

思及此，许存湛的腰杆好歹能挺直了。整个王府里还有谁能够使唤的动曲泽的？明明他去南山小苑是殿下主使，怎能算是自己擅闯了不该去的地方？

“听了好些呢，表哥殿下。我真是你的第一挡箭牌。”许存湛感叹，半倚着门框，“王不二是王卿晏背着谢正在外面的私生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怪不说呢，当初殿下眼巴巴让张老去盯着谢家的动静，在人小姑娘需要帮助的时候搭把手，当时还以为是自家木头表哥终于开窍了，原来还是王兄的面子大。

啧啧啧，这母女二人也不愧是王家的种，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都干的出来，没有冤枉外面的人提到王家时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些事情办的，可真是——可真是太让人听着舒坦了！

天下的女子若是都能有这样的觉悟，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叫人头疼的怨侣虐恋？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自然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甚至是……许存湛抬头看江景和一眼，表哥的脸，其实不太像父亲偷偷藏在书房里，只敢大晚上拿出来偷偷对着画像抹泪的姑姑，周正贵气的五官，江家的人好像都这样，倒有些皇权滋润的意思。但他眉眼间那股子浩然正气，确是和姑姑十成十相似。如果姑姑当年也能像已逝的谢家夫人一样在这种事上再狂一点……

哎呀，天地大老爷，佛祖菩萨，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九族就真的危险了。

许存湛陷入自己的思绪太深，又加之想了些不该想的东西，心里正心虚，所以错过了江景和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错愕，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十分坦然且自觉的揽下这莫名其妙的罪名。

“是，本王早就清楚了。”

许存湛原先还在怀疑谢二小姐的说辞，这下子有了秦王殿下亲自盖章，终于相信了，但心中还是有点怪怪的就是了。

毕竟私生子的身份，总归不是太光彩，一想到他那样光风霁月的王兄，竟然有个这样难堪的出身，他止不住叹息。

也罢，十全十美毕竟是不存在，王兄既不依附谢家，又不依附王家，同京都那些一心想要从本家抢块肉的私生子不同，靠才华吃饭，与身份无关。

怪只怪王不二太敢说，有谁能想到自己会往自己身上这样泼脏水的？

即使她的本意不是如此，她最开始的想法只是怔住许存湛就够了，这样的说辞，谁爱信谁信，等他们查不到王不二的身份，也查不到她的去处，总会在心中埋下两分的不可不置信。

可这下有了江景和的亲口认证，这个身份倒是坐实了。

不怪王不二说什么话许存湛都往心里去，他及冠还有三年，只比王之辞大一岁，先是年纪不大，再加之自幼又被父母养在蜜罐里。能和各方的老狐狸在茶桌上有来有往就不错了，这样府内的事，他去费什么脑子想，他只要听秦王殿下的吩咐，把消息带回来就行了，剩下的事，该谁头疼谁头疼。

他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光供着脑子长了，外面的小姑娘就喜欢瘦瘦高高的男孩子，他必须得再向上面长一段才好。

定个小目标，超过李逢春那丫的。再等六年，一定越过他成为京都第一美男子！

许存湛满心豪气。六年后，他真能成为京都第一美男子也说不定？世事变化如此快，谁又说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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