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今日已经是第六年的末尾，明日又是一轮新春开始；

    六年前，燕地千里之内人烟罕至，到今日则是早就恢复了辽国时的气象，人口稠密，开垦出大片的土地，城内随处可见商铺作坊，城外盗贼绝迹。

    官道上偶然能看见威行军等地方守军的兵卒骑兵，也都对着路人客客气气，言语里没有丝毫身为兵卒的跋扈。

    但也不是说这些丘八就忽然被磨平了性子，只是纯粹因为上头管得严，再加上朝中已经有言语传出，国主这几日就要龙飞九五、登临大宝，以至于治下军民心里都欢喜，不少人都自觉地管束好自己。

    只是，晚上很容易多出一些醉汉，嘴里喊着万岁万万岁，巡逻的兵卒也见多不怪，只把这些人拉回去关半夜，等他们醒酒后自然就不闹腾了。

    大家心里是实打实的高兴。

    居庸关的城门打开，古北口的城门打开，脚下长城的几处大城门全都打开。

    “今日，很多人都以为朕已经待在燕京，毕竟今日是朕正式登基的日子，但现在，朕却站在长城上，和你一起吹风，就好像是六年前一样。”

    “万岁！”

    “万岁！”

    当即，张武在旁边一拳砸在胸口的甲胄上，发出一声闷响。

    “末将，愿为陛下击破上京，饮马潢河！”

    但刘陵这次松口让完颜吴乞买以为找到了机会，毕竟金国现在打仗打不动，

    恍惚间，沧海桑田，换了人间。

    金国国库本就空虚，怎么可能再拿出一批毫无必要的钱粮出来买马？

    上京城外，刘陵坐在城头，看着城外那些在士卒逼迫下成群结队离开城门的金国权贵，眼前，恍惚间又回到了六年前的燕京。

    风声长啸，长城城楼上灯火摇曳，两人的身影随之晃动，唯有声音格外清晰地随风传出。

    “不买，那就不开。”

    “念吧。”

    刘陵只是把大量马匹和甲胄送到了长城，顷刻间就又多出了数千铁骑，再加上屯守在长城以北的数个大军团本就兵力充足，刘陵只需要供给好钱粮，就能直接从前线调动兵力进攻。

    “三日内，朕要攻破中京，直捣黄龙府。”

    “臣遵旨。”

    一辈人做一辈人的事，刘陵这辈子，也就追求一件事了。

    刘陵冷笑一声，直接站起身。

    “报！”

    哪怕是大汉这边重开榷场和允许互市，也是先让金国民间的一些商贾重新获利，金国国库是不可能立刻从其中得到好处的。

    刘陵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转身走下城墙，张武伸手搀扶住旁边年幼的太子，看到天子的身影在风雪中渐渐离去。

    进军的方向，是北面。

    “等回来的时候，朕要见见。”

    刘陵缓缓站起身，他这辈子也就一个追求了，趁着身子还年轻，估计等回去后不久，他就又要引兵南下灭宋了。

    最多是专门开设出一個学科一个部门，先给当世人提出概念，只要发展顺利，后世也是迟早会出现的。

    “六年前刚遇到你的时候，咱俩都是才从燕京里逃出来，一路仓皇，无处容身。”

    “朕不是说了，边关榷场都可以重新开，你们金人可以到大汉境内做生意卖东西，那咱们大汉商贾自然也可以到你们金人那里卖东西。”

    金国使者犹豫一下，壮着胆子抬起头，问道：“近日.臣听说北面长城诸处运输了大量马匹，请问陛下，这究竟是何意？”

    金国使者愣了一下，疑惑道：“可是咱大金国内不缺马匹，也实在没余钱买马啊。”

    刘承有些艰难地从马背上跳下来，显得没站稳，旁边的张武慌忙伸手搀扶住，看到刘陵警告的眼神后，张武笑了笑，缩回手，低声道：“太子殿下怎么也来了？”

    “回陛下的话，是有一个，她才四岁。”

    如果说汉军是在与金人的厮杀中真正淬炼出来，那么自刘陵得到长城以后，就有一柄刀悬在北方，不断地借金人的手去磨刀。

    二月，上引兵与战饶州，阵斩伪帝完颜氏；

    天可怜见，现在金人朝廷都难发俸禄，底下将士的粮饷也难以维系，不少官军直接沦为地方上的巨寇，甚者更是自占一地，违抗金国朝廷命令。

    一桩娃娃亲，三言两语之间就定了下来，刘陵觉得自己已经给儿子铺好了路，若是这小子将来不识抬举，那也怪不得自己。

    “陛下.”

    无数火把的光亮在黑暗和风声中亮起，几座城门处亮如白昼，顷刻间，在刘陵面前出现了无数向前行军的军队。

    三天时间，足够快马从燕京跑到长城以北，把消息传递回金国。

    城内外，都响起了汉军的高呼声。

    “卖马？”

    长城上升起一面大汉天子的龙纛，随即出现在军中，一路向北而去。

    乾武三年春，上御驾亲征，北伐中京，一战破中京；

    偌大朝堂上，刘陵坐在龙椅上，默默地看着金国使者，在后者两侧，则是站着许多大汉官员，平日里若是听到这种和谈之言，这些人必然都是第一个跳出来阻止，但现在，却诡异的没人说话。

    “大汉以武开国，太子却连一场仗都没经历过，说出去让人笑话。”

    “北疆，也是时候太平了。”刘陵坐在龙椅上，看向跪伏在下方的金国使者，淡淡道：“朕，数年间南征北战，现在休养生息与民为善，此乃经国之道，只是不知道你们金人皇帝，还想不想再打了？”

    三月，灭金。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在风雪中冰冷刺骨的城墙，声音沉稳。

    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刘陵回过头，看见张武拿着一封军报走上城头，双手呈递给他，恭声道：“夏国急报。”

    张武从旁边士卒的手里接过一件大氅，披在刘陵身上，默默地听他说话。

    金国使者赶紧磕了个头，赔笑道：“大汉天子仁善，我国皇帝岂有再起战端之理，今日能得天子开恩御赦，臣替大金上下臣民，谢过大汉天子陛下！”

    儿子能管就管，自己给他铺的路愿意走就走，不走他也管不了，正如所谓火药和蒸汽机那些东西，他也没办法让人从无到有捏出来。

    三日前，刘陵早就发动了安排在金国境内的大量细作，让他们传递假消息麻痹金人，同时又尽可能遮掩自家军队的动向又或者说，他根本没必要从其他地方大规模调集军队。

    刘陵看了一眼张武，有意无意道：“听说你养了个闺女？”

    说罢，童贯当即躬身伺候着，刘陵一拂长袖，转身离去。

    “互市本就是双方得利的事，如若金人连马都买不起，那朕怎么确保他们有钱买其他东西？”

    在他们脚底下，出关向北的军队几乎无穷无尽，无数面旌旗在寒风中肆意翻滚，红色旗面上，一条黑色蟠龙盘卧其中，嗔目作咆哮状。

    “夏国急报，约莫一月前，原本疑似身死的完颜宗弼领着一支万余人的夏军攻占兴庆府，建立朝廷，自称，大金皇帝。”

    刘陵伸手接过军报，仔细看了一遍，笑道：“选一个正将过去，灭了他便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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