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东冷眼盯着郑庆阳，看他像一条蛆一样，两头着地，中间屁股鼓起来。

郑庆阳想靠自己蠕动，从车上滑下去。

周延东抬起一只脚，直直踩在他后背上。

郑庆阳鼓起的腰和屁股，被一只大皮鞋，又踩下去。

郑庆阳脸蹭着木板，歪着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周延东不管他是想要求救，还是想求饶，今天都不会放过他。

侯小虎拉着木板车走了一段儿公路，又拉着拐了个弯儿，到了一条小土路上。

没有路灯，路边还有树，只要不是从这条路上经过，就不可能看到发生了什么。

周延东对侯小虎说：“停下！”

侯小虎站住，把木板车停在路当中。

扭回头问道：“东哥，怎么收拾这个小子?

周延东从车上跨出一大步，直接走下来。

土路上坑坑洼洼，四周一片漆黑。

肉眼看周遭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只有影影错错的黑影交错。

路边只有庄稼地，一个人都没有。

天上的一勾弯月，悄悄地爬上了树梢，从树影的缝隙里，射下冷冷的月光。

照在周延东的脸上，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的眼神像是啐了火，闪着火星子，盯在郑庆阳身上，“把他给我薅下来。”

侯小虎看周延东要亲自动手，心里也有点儿发毛。

“哎！”

他一把薅住郑庆阳的脖领子，把他拖下车，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地下。

“啐！”还往他身上啐了一口。

郑庆阳使出全身的力气，打着滚儿。

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想要离周延东的脚远一点儿。

他想要逃。但身子只滚了两下，就滚进了一条车辙碾出来的沟里。

周延东上去一脚，踩在他的伤脚上，用力碾了两下。

像是踩一只臭虫一样。

汩汩的鲜血，从郑庆阳的伤口处冒出来。

“呜——呜——”

郑庆阳发出哀嚎的长音。

身体痛到痉挛。

身子扭曲成一个弓字形状。

周延东连腰都没有弯一点儿。

他一脚就能踩死这只恶心的虫子。

只是因为血冒出来，喷到他的鞋上，太脏了，才抬起脚。

侯小虎觉着自己光站在旁边，没有用武之地是不行的。

想到嫂子受那么大的罪，都是郑庆阳这个王=八=蛋害的，他要是不给他几脚，都说不过去。

他上去连踢了好几脚。

踢在了肚子上，能听到郑庆阳闷声的“嗯嗯……”声。

堵住嘴的郑庆阳，在地上打着滚儿。

侯小虎冲周延东邀功一样笑了笑，“东哥，这个混蛋怎么处置？”

周延东对侯小虎说道：“不用你动手。”  

侯小虎微微一怔，“东哥，那就这么放了他？”

那也太便宜他了！

周延东手里还拿着一大包冰棍儿。

对侯小虎说道：“冰棍儿要化了就没有用了。你跑快点儿，送过去。”

侯小虎把手往自己身上蹭了蹭，才伸手接过塑料袋子，这一大包冰棍儿，都是给唐初雪买的，要不是遇到了郑庆阳，早就送到嫂子手里了。

周延东这会儿让他送过去，就是支开他的意思。

侯小虎答应一声，“哎。”

接过冰棍儿。

又瞅了一眼地上的郑庆阳，“那他……”

怎么处置呀？

打也打了，总不能弄死吧？

周延东冷声喝道：“快点儿去！”

“哎！”

侯小虎答应一声，扭头儿往卫生院跑。

他撒丫子跑得飞快。

一溜烟儿，就拐了弯儿。

……

侯小虎这边跑回卫生院，把冰棍儿递给唐初雪。

因为唐初雪光着两只脚，他头也不敢抬，不敢仔细去看她。

唐初雪躺着，看到只有侯小虎回来，疑惑地问他，“周延东呢？”

侯小虎说道：“东哥……哦，东哥还想多买一些，先让我拿回来这些来，先用着……”

唐初雪躺着，动弹起来太费劲儿。

佟春丽赶紧过去，从侯小虎手里，接过来那一兜冰棍儿。

但她不会弄。

只能问谢菲菲，“姐姐，这个冰棍儿是要怎么弄？”

站在一旁的谢菲菲，没有接手，而是指挥她去做。

“把冰棍儿压一压，放在她那只脚底下，让她的伤脚放在冰上就行了。”

佟春丽照着她的吩咐去做。

谢菲菲又冲侯小虎说道：

“这个地方就这么大，卖冰棍儿的就没有几家，你都回来了，他还能去哪儿买？”

唐初雪也察觉到不对，问道：“他人呢？到底去哪儿了？”

“东哥……东哥没去哪儿……他就是去买冰棍儿了……”

侯小虎支支吾吾地，更加让唐初雪怀疑。

唐初雪看他眼神闪躲不定。

又看到他身前衣襟上，竟然沾了一块血迹，顿时感觉不对。

“那是什么？是……血？”

唐初雪抬手指了指，侯小虎低头一看，赶紧捂住，“这个……这不是人血，这是鸡血……”

侯小虎慌张地样子，让唐初雪更加确定。

是人血？

是谁的血？

周延东遇到什么人才会急着去处理？

郑庆阳被她一剪刀戳出那么大的窟窿，自己是弄不了的，必定要来医院止血治疗才行。

老刘一个年近六旬的老汉，只能用板车拉上郑庆阳送到卫生院来。

算一下时间，靠木板车拉，一步步从服装厂走到镇上来，也得好几个钟头。

刚好周延东出去卖东西，遇到老刘的机会很大。

周延东此时遇到了郑庆阳，肯定不会放过他。

唐初雪的眼皮一跳。

不能让周延东在冲动之下，做出后悔终生的事情。

她立即对侯小虎说道：  

“侯小虎，你现在马上去找他！去拦住他！”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唐初雪不能把话挑明。

但她已经预感到，周延东此时正在做错的事情。

“不是……东哥去买冰棍儿，我拦住他干嘛呀……”侯小虎还想打马虎眼。

但唐初雪眼神笃定，盯着他说道：“你立即去！听见了没有啊？”

侯小虎不敢和唐初雪的眼神对视。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仿佛就已经洞悉了一切。

一下子就拆穿了他的谎话。  

侯小虎挠着后脑勺，不知道该听唐初雪的，还是听周延东的话。

他左右为难，双手挠着耳朵，“我……我可拦不住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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