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东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也是一身黑，还黑着脸，看上去更加补好了。

李兰只敢扫了一眼，好像是那天晚上跟着周延东一起去曹家的男人。

下手可狠了。

老曹的手腕子，被他抓住，一点儿也反抗不了。

看着脸上没有表情，眼睛也不正眼看人。

但是，动作快速敏捷。

李兰感觉这个人八成有点子功夫在身上。

一看那个手眼身法步，就是个练家子。

李兰站在原地，讪讪地扯了下嘴角。

不知如何开口。

看周延东的脸色阴沉得跟大暴雨前的乌云一样。

眼神跟闪电一样，扫过她的身上。

好可怕……李兰吓得不敢出声。

“兰姐。”周延东先一步开口。

李兰也点头，和他打个招呼，“东哥……小唐怎么样了？没事儿了吧？”

她扬脸，看了一眼周延东，尽量让自己不露出心虚。

周延东对她微微点头，“小雪没什么大事儿了……”

李兰赶紧点点头，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的姿势，“那就好……那就好……”

看来佟春丽跟她说的实话。

只要唐初雪没事儿，周延东应该不会大开杀戒。

她心里稍微放心一点儿，“那就好……”

周延东问道：“厂里的人，都在？”

李兰回道：“都在……都在干活呢……没人走，我们接到通知，说不让走，就都没走……”

周延东看李兰有点儿语无伦次，也看出她在害怕。

知道害怕，就不敢对他隐瞒情况。

现在，还没查

清楚到底是谁对唐初雪下毒手，他谁也不信。

就算是李兰，也不能完全相信。

利用人的恐惧感，能审问出更多会隐瞒起来的细情。

周延东依旧沉着脸色。

他又问道：

“曹换弟也在吗？”

李兰说道：“没……她自从那天晚上，就就没有再来过……”

周延东点点头，“跟我到办公室里来。”

他冷冰冰地撂下一句，大步迈上台阶，走进办公室。

十五随在他身后，也走进办公室。

李兰看周延东的架势，像是要把办公室当做审问的地点。

现在厂里人人都可疑，她也想找出那个背地里下毒的坏东西，好还大家火儿一样干净。

她忙跟在后面，也进了办公室。

周延东刚坐下，双手放在唐初雪用的那张桌子上，手指放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着，眼神扫了一遍四周。

那天唐初雪几乎全部时间都在这个屋里，要是真的在这里中毒，或许还有一些证据留下来。

“十五，你去倒杯水……煮一壶茶……”

周延东脑中闪过唐初雪的习惯。

从哪里开始找线索，就从唐初雪的习惯开始找……“把这个罐子里的茶，倒出来……”

周延东一步一个命令，指挥十五。

他的脑中飞速转动，唐初雪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都要一点点儿尝试，他就不信了，找不到蛛丝马迹。

李兰看十五过去接水，忙说道：“我来吧……”

十五没搭理她，亲自过去拿起暖水瓶

。

十五就对李兰说道：“没热水？”

暖水瓶轻飘飘地，里面没有多少水。

倒出来只有半碗水。

李兰说道：“这个暖水瓶里没有热水了，小唐没来，我也忘了打热水……我这就去打一壶去……”

周延东喝止道：“放下。我要的不是热水，就是原来小雪喝剩下的水……十五，把茶叶放进去……”

李兰有点儿懵，

“那水早就凉了，泡茶也抛不开，没法喝了……”

周延东皱起眉头，瞪她一眼，说道：“不是要喝。”

李兰不明所以，但被周延东瞪了一眼，她再蒙圈想不通，也不敢之声了。

周延东拿起乌图水泡的茶，放在嘴边，轻轻闻了一下，又抿了一小口。

茶味儿淡淡的，舌尖尝了尝，也没有发觉任何异常。

“这水应该没毒。”

十五也拿起抿了一小口，点头道：“嗯，确实没毒。”

李兰这才明白周延东要倒凉水泡茶，是要查有没有在水里下毒。

“那个暖水壶里的热水，是在厂里食堂打的……”

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报告给周延东。

周延东说道：“现在过去食堂看看……”

他大步朝外走，十五跟在后面，李兰也只能跟上去。

服装厂里有百十号工人，食堂里光是做饭的也有四五个人。

他们也被扣下了，不许离开。

周延东走进去食堂后厨的时候，掌勺的张师傅和掌案的王师傅，正在吵吵。

张师傅说自己掌勺炒菜，就是食堂的老大。

啪！

王师傅一巴掌拍在案板上，案板上的面粉拍得飞起来老高。

案板上是揉馒头的面团，被他一拳打出一个深深的窝。

王老师冷笑，食堂里做主食才是老大。

掌勺的算什么大师傅。

他们两个人带的徒弟，也都各自维护自己的老大。

正在吵吵着，周延东走进来。

两拨人立即就不知声了。

“东哥……”

“东哥……”

两拨人都认识周延东，也都不敢再周延东面前嚣张。

周延东冷着脸，扫视了一圈儿，问道：“后厨里一共有五个人……怎么才四个？”

王师傅搓了搓手上的面，对周延东陪着笑脸说道：

“哦，那个老李前几天就不来了，他岁数大了，自己干不了了……”

老李其实才六十，是个做馒头的好手，但是老王比他年轻，他来了之后，就开始挤兑老李。

唐初雪给食堂定的工资规定是，食堂里的几个人，是一起拿钱的。按每个人的干活的工时，稍微  有多有少。

要是少一个人，他们都能拿得多一点儿。

老李一走，案板上，只有老王和他的徒弟，他就能多拿一份。

徒弟也能多拿，也乐得看这样的结果。

但周延东一问，老王便心虚了。

他弄走了老李，这事儿可大可小，他一时拿不准周延东的意思。

赶紧给自己找补，“要不，我过几天，再去喊他回来……就是不知道他还回不回来……”

周延东问道：“‘他几天没来了？”

“十天……十来

天吧……”老王说道。

周延东一听，十来天，应该和唐初雪的事情没关系。

“既然不想干了，就不用喊他了。你们把活儿干完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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