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兰示意孙歪眼珠子出来说话。

孙歪眼珠子靠着右腿蹦到了病房门口，好奇问道：“咋了？”

李若兰把小金鱼给了孙歪眼珠子，在孙歪眼珠子贪婪的目光下说道：“你不是稀罕赵小芝嘛，你回村把这个给我大伯，我大伯能亲自把赵小芝送你家，你以后就有媳妇儿了。”

孙歪眼珠子是一个眼睛像外撇，一个眼睛向里看，才得了一个歪眼珠子的外号。

此刻一双眼睛也不歪了，而是一直乱转，李若兰仿佛是看懂了他的心思。

“你也别想着拿这个去换个新媳妇儿，只要你娶的不是赵小芝，我就去告发你，而且…”

李若兰透过门缝瞧了一眼昏迷的赵小芝，神秘兮兮道：“而且赵小芝还有250元钱，你娶了她就相当于抱个金娃娃回家。”

“你以后一天工不用上，也能吃香喝辣！”

李若兰的话很有蛊惑性，对方仿佛看到了自己躺在热乎炕头，翘着二郎腿，左手搂着软软的媳妇儿，右手攥着大冻梨，那似神仙的日子。

孙歪眼珠子把小金鱼挂在自己脖子上，用袖口擦了一下鼻涕，保证一定把小金鱼给李家。

“你只要把赵小芝娶回家，你就能过上地主老爷的好日子。”

李若兰把手里的包袱打开，拿出李若雪那条金黄色汁痕迹的棉裤给了孙歪眼珠子。

“赵小芝心疼你，一斤棉花做的棉裤给你了。”

孙歪眼珠子穿的是单裤，如果没有赵小芝的棉袄，孙歪眼珠子这两天只有被冻死的份。

现下看到这么厚的棉裤，稀罕得不行，套上就舍不得脱下，真暖和啊！并且一想到这棉裤还是软软媳妇儿穿的，下身忍不住的躁动。

“赵小芝这儿有我在，你还是回村办正事吧。”

孙歪眼珠子还想留下来陪赵小芝，李若兰非常强势的给孙歪眼珠子办了出院，又给租了一副拐杖，把人打发回了林场村。

“铛铛铛…铛铛铛…”

挂在卫生所大厅的时钟响了六下，卫生所的护士医生陆续下班，只剩下一个值班的护士和医生，他们查了房后各自回了办公室。

赵小芝的点滴已经打完，高烧已退，人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李若兰坐在病床边，看着撒在窗户周围白亮的月光，不禁想到梦中，她当保姆的第5个年头，涨了10元的工资，在女主人的建议下留了心眼，还是每个月20元的标准给李若雪，当时李若雪已经获得最美老师称号，每个月工资也有30多。

她偷着攒了三年的钱，赵小芝一场病全部花费掉，住了整整一个月的院，就在这个病房，她端屎端尿伺候赵小芝一个月。

赵小芝能走能动，就是一直捂着胸口咳嗽，医生也没办法每天就给打一些葡萄糖，赵小芝就说自己身上无力，上厕所从不下床，还故意多吃多喝，李若兰每天都要给赵小芝换四五次的裤子，床单被套。

床单被套都是租用医院的，尽管弄脏的床单被套李若兰给洗的干干净净，那也没少遭工作人员的白眼。

赵小芝白天睡觉，晚上折腾她，上半夜一会儿渴了一会儿饿了，下半夜李若兰刚眯着，赵小芝就开始惊叫，非说病房里有鬼在四处蹦跶，再不就是冲她阴森森笑，说什么都不让李若兰睡觉，就坐在床边看着。

同病房的报怨不止，李若兰当三孙子天天给人赔礼道歉，白天洗脏的衣服、床单、被罩，换着花样赵小芝做饭煲汤，晚上也不得休息，一个月下来，赵小芝胖了五六斤，她整整瘦了10斤，两颊肉完全凹陷，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就在快出院的前一天，病房又来新人，那人看着李若兰对赵小芝说，你这妹子好啊，把你伺候的火光满面。

三年的积蓄花光，李若兰老了十岁不止，换来的是赵小芝的埋怨。

“你不藏钱我都不能得病，我这病就按你那些钱来的，你说是不是因为你藏钱我才得的病？”

“你就是没钱的命，有点钱就会遭来灾祸，我这当妈的就得受罪，你想想之前你把钱都给雪儿，我那时候是不是身体嘎嘎好。”

“你说，是不是我讲的这个道理！”

赵小芝歪理讲的理直气壮，就是认定了她不敢反驳一句。

如今，也该换一换了！

李若兰挑赵小芝最在意的事一直在她耳边叙说。

“赵小芝，醒来了，再不醒李家东屋炕头就换别的女人坐了。”

半昏迷的赵小芝眼睛刚睁开，还没有适应昏暗的光线，就看见李若兰像个木偶似的机械的抬起头和她对视，两个空洞的眼睛没有聚焦无神的睁着，突然她梗子脖子一拧头，一咧嘴，笑的瘆人。

赵小芝没来及惊呼一声，眼睛一闭吓晕了。

李若兰第二次在赵小芝耳边吹气，阴森道：“赵小芝，你换了李守信的闺女儿，卖了李守信的孙子，李守信去了阴曹地府告了状，阎王老爷派我带你回去下油锅。”

赵小芝第二次睁开眼睛，就瞧见一个只有双腿，没有双手没有头颅的“鬼”，在病房里左蹦蹦，右蹦蹦…

李若兰第三次…  

一晚上，梦中赵小芝每晚看到的“鬼”，李若兰都亲自给她演了一遍...

天亮了,护士和医生开始站岗，赵小芝也打上了点滴，护士见病房太冷，听李若兰说实在是没有钱买煤炭，又见李若兰的衣服虽然干净却很薄，只当是李若兰家庭条件确实差，好心的给李若兰一个盐水罐子。

“今天打的这个针太凉了容易血管疼，你拿盐水罐子装些热水，暖一暖针管。”

李若兰感激的对护士道谢，装了热水回去自己暖肚子了，她巴不得赵小芝多遭一些罪，疯了才会全心全意照顾她，她永远不要当梦里那个傻的透气的李若兰！

血管滋滋的疼痛迫使赵小芝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片模糊的白色，好一会儿才慢慢清晰。

李若兰正坐在窗边吧唧、吧唧吃鸡蛋！

同一时间，赵小芝看到了吊水瓶，瓶子早已经空了，手上插的针回血了好大一块。

赵小芝嗓子火烧的疼，脑袋沉的像顶个大石头，可也没忘了骂李若兰：“死丫崽子，咳咳…那鸡蛋是你咳咳…能吃的？也不怕烂屁眼子。”

“咳咳咳！”

两个鸡蛋下肚，李若兰正准备喝点盐水罐子里的热水，听到了赵小芝虚弱的咒骂声和咳嗽声，整理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赵小芝扎针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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