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兰听后，道：“妇联同志们真的是用心为广大女同胞们着想，只不过让所有女性觉醒是个很慢长的过程，有的女同志在根深蒂固的影响下，比男同志还要坚定认为自己就是赔钱货，就是不如男同志，家里没了男人就是没法活下去。”

“康主任，我读书不多，可也知道为社会贡献一份力量，我有个建议，想说给您听，您工作经验丰富，看看能不能在宣传活动中用上。”

康主任一下子来了精神，道：“若兰同志可以说一说，我们互相交流学习。”

李若兰：“宣传活动出发点一定是好的，可是内容上如果枯燥泛味，在说一些老百姓没听过的新名词，就会让大家在会议上走神儿，耳朵进不进去，心里也不会当回事的。”

“倒不如组织一些人，像唱样板戏似的，演一些生活中女性受到不公正待遇敢于反抗的故事，再把相应的国家规定的法律加进去，这样一来，大家忙碌一天，可以放松下来好好观看，二来容易引起共鸣，让更多的女同志觉醒。”

“让她们知道家暴是犯法的，生下女孩不要扔掉也是犯法的，不让女孩子读书是不对的…”

李若兰前面的话齐大姐没有听明白，只最后一句话她多少理解了一些，就再旁说道：“我懂若兰的意思，说的就是我，我之前还觉得杨锁头要和我离婚，我啥也不拿就回娘家是对的，甚至我都想到，让我娘家给我拿点钱，我去讨好杨锁头，让他把憨牛给我。”

“可是我听完若兰写的故事，我就想凭啥我要这么受委屈，那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天黑起早干出来的。”

“我生了四个孩子，一天月子没坐，就这杨锁头还拿三个孩子都夭折的事埋怨我，没事就说说，他没想过，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比他心疼多了，孩子没了，他喝一缸酒说是借酒消愁，我是丢了半条命。”

齐大姐一口气说完后，见康主任和李若兰齐齐盯着她看，立马又变的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说错了话了？”

李若兰安抚的拍了拍齐大姐的背，道：“大姐，你说的很好，敢于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就是一大进步。”

康主任眼睛里的欣喜藏也藏不住，这个乡村宣传活动是她提出来的，妇联已经下了4个村子，效果微乎其微。

女同志们听不懂还是其次，更有的一些年纪大的做婆婆的人，还背地里骂他们妇联不干好事，鼓吹儿媳妇在家造反。

因为这，一起下乡的同事对她颇有微词，她已经快被现实打压的想放弃了，可李若兰的一番话，让她有了找到知己的感觉，更让她欣喜的是，李若兰的主意让她有了拨开云雾见天明的希望。

康主任眼里是希望之光，干劲十足。

“若兰，那能不能麻烦你多编一些这样的故事。”

李若兰真诚点头：“如果康主任信得过，我今晚回家就开始写，到时由您把相关的法律加进去。”

“好！咱们就这么定了，正好明天是到你们村做传出活动，我就先取消，等咱们准备充足，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宣传。”

康主任一锤定音，李若兰心思一动，把姿态放的很低，语气里带着恳求道：“康主任，如果是在我们村做试点的话，可不可以找一些我们村里的知青来排练，因为是熟面孔，村里人也都爱看。”

“若兰，你这是有人选了？”

李若兰站起身给康主任鞠了一躬，道：“康主任，我只是想着村里来的知青们，她们读书多，思想更先进一些，她们能赞同宣传活动的观点，这样演出来也更加真实。”

“当然，也有我的私心，我平时跟我们生产队的三位女知青走的近，也想着…”

“不用说了，若兰，咱俩想一块了，你说的时候，我就想找知青来演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让村里人演，她们自己都不赞成，怎么可能演好。”

饭后，康主任开始讲她工作以来遇到的一些妇女可怜的遭遇，李若兰低头刷刷记录，这些都是要编成小故事来做宣传活动的，所以李若兰格外认真。

等李若兰带着大凤提出告辞时，月亮已经高高挂起。

夜色渐深，星星仍闪烁着微光，齐思恒背着吃撑的大凤，李若兰在一旁慢慢跟着，他们的身影在星星微光下像是一幅一家三口散步的油画。

“杨锁头真的老老实实签协议，同意把憨牛给大姐养了？”

“康主任问了憨牛想和谁一起生活，憨牛选择大姐，杨锁头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去镇上上班，就得同意。”

“我跟你说，咱们晚几天去好了，让他和那个女的领证结婚，到时候咱就告他重婚罪。”齐思恒一想到康主任的话，毁的肠子青了，明明有让杨锁头坐牢的机会，他不懂法没抓住。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齐大姐离婚这件事，让齐思恒触动很大，他把想法说给李若兰听。

“我今天才明白，并不是拳头硬就天下无敌了，咱得有文化，得懂法，懂的东西多路才能多。”

“大姐这事要是没有你，我就是狠狠打杨锁头一顿，让他不敢和大姐离婚，然后他俩互相带着怨气过一辈子。”

“若兰，刚刚康主任说推荐你去夜校的事，你一定要同意，晚上上课你也不用怕，我送你接你。”

李若兰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抬头望着齐思恒好看的侧颜问道：“那你呢，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在梦中，齐思恒和李若兰成家的第三年，他说过曾经的梦想是当兵，保家卫国。

“我想当兵！”

李若兰心微微一动，果然和梦里一样，没等她发出感慨时，齐思恒接下来的话，让她意识到一些事情。

“我家成分不好，在村里不受待见，我要是当兵了，门上挂一个光荣之家的牌匾，那我家就彻底翻身了。”

李若兰停下脚步，有些事在心里慢慢具象化，梦里的齐思恒是和她说保家卫国想当英雄，现实里的齐思恒说是为了家里改变成分，足以说明，梦里的齐思恒对她并没有完全的信任，而现实里，因为她的改变，导致齐思恒对她有了信任，敢把不能为外人道的自私想法托盘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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