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源看着面白如纸、精神萎靡的秦州，拍完照片又帮他盖被子，“老秦受苦了，好好休息。”

简阳和于佳佳对视，怎么这两人忽然就熟透了？

“你脚掌有碎玻璃，已经踩深了，我去取工具。”护士的话，使几人目光聚到简阳脚上。

秦州眼睛睁开去简阳脚，她白嫩嫩的脚背上看不出什么，脚掌却是血色一片。

简阳疼而不觉，“有吗？”

安靖源凑近看，手机对着简阳脚拍照，酸涩地感叹，“你是有多在意他，才脚踩着玻璃从商场到医院，来来回回走好几圈！”

“我真不疼！”简阳说话时没敢抬头，“总光脚上课，脚底板皮糙肉厚完全没感觉。”

安靖源点点她头，“就是嘴硬，就是气我有本事！”

简阳抬头迎上秦州关切的探问目光，他脸上苍白且憔悴，唯有那双想说话的眼睛深邃炯然，被安靖源说得她难免有点儿尴尬，却还硬头皮对那双眼睛说，“我不疼。”

秦州小幅度点头还扯痛了伤口，头皮连带左侧脸都疼痛难忍。

安靖源注意力全在简阳身上，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盯简阳半晌，“不该让你洗脸，看着都没那么惨了，把外衣脱掉！”

简阳赶紧抓衣领，“干嘛？”

“我拍两张照片，待会儿去找律师。”安靖源说着话拉开简阳手，“看东妮给我发的视频，你瑜伽服上那些血，我以为你被人弄个满脸开花呢，来拍个瑜伽服的。”

简阳摇头，“不拍，我都够惨了，再弄没穿衣服的……”

“瑜伽服不是衣服，把你矫情的！”

简阳抬受伤的脚想踢安靖源，“就矫情，就不拍！”她皱眉瞪着安靖源，“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成天让我这么拍那么拍弄那些广告、海报，才招来变态色狼，给我发变态信息！”

“什么，跟哥说明白点儿！”安靖源坐到简阳病床边。

小护士端着处置盘回来了。

简阳看看护士，没开口。

“说啊，都自己人，没事儿！”

简阳找手机。

秦州乏力地睁开眼，“手机，在我衣兜里。”

安靖源狐疑地接过简阳手机，他只几天没去俱乐部，这两人就好成这样了，穿人家衣服、手机放人家兜里！

秦州有气无力地解释，“短信，自己看。我找人追踪查过，全是张澄干的。不仅是流于表面信息，昨晚开始，他有跟踪简阳的迹象。”

安靖源就站在两个病床之间翻看简阳手机短信。

“嘶--”

简阳低声轻嘶，紧接着叮铛一声脆响，一公分左右的玻璃片带着鲜艳的血色，落到护士托盘里。

安靖源看那些骚扰短信本就恼火，再看那带血珠闪冷光的玻璃片更气，“这就是你说的不疼！嘴比心还硬，遇到这种事儿，怎么不早和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了！”他把简阳手机扔病床上转身就走，“你们在这养伤，我去算账！”

简阳叫住他，“别报警！是我们先动的手，怕警察来后说不清楚，再牵连秦医生！”

安靖源停脚在病房中间犹豫，他没回头只背对大家说话，“于佳佳等简阳包扎好，把她外衣脱掉，拍张全身照片发给我。”而后大步走了。

于佳佳看看简阳，“看少爷气得不轻，我还是跟着他吧，一会儿护士包扎完按他想法拍张照片，他要肯定有用。”  

于佳佳走了，简阳看着病房门深重地叹口气。

秦州疲乏的眼睛一直盯着托盘，此时那鲜红晶莹的玻璃片像红宝石。他看累了才轻合眼睑，那玻璃片这瞬又似落到他心尖的冰片，倏而融化在他心房消失不见。唯剩心房可体会的丝凉和湿润，那感受像极了他把简阳护在怀时，她落在他胸口的眼泪。

安静的病房，只剩护士的剪刀声和纱布窸窸窣窣声，秦州沉沉要睡时，又强睁开眼去看。

视线里简阳在脱外衣，女孩曲线柔美的侧影，被血渲染红的短背心这样看颇具意境，她盈白的皮肤和洁白的背心上似绽放出深红浅红大朵小朵的梅花，美得诗意又圣洁。

秦州的心荡起层层涟漪，他听到她说，“帮我拍张照吧。”

秦州动了动还没起身，白色的护士背影遮挡了他视线，不是和他说话，他便沉沉地闭上眼睛。

……

医院外，蓝色切诺基里，安靖源看到简阳血染瑜伽服的照片，用力拍下方向盘爆句口粗，“太憋屈了！”

于佳佳瞄向安靖源手机，“赔了夫人又折兵，倍感憋屈？”

安靖源冷眼看于佳佳，“幸灾乐祸呢！”

“不是，我想判断老板是哪里憋屈，好找角度安慰你。”

安靖源启动车子，“还会找角度呢，我倒想听听你怎么安慰我。”

于佳佳清清嗓子，“从损失的角度说，虽然俱乐部被砸坏个教室，但好在没大的人员伤亡，万幸秦医生护着简阳，她也没毁容，你又不差修教室的钱，对吧。所以损失不算大。”

“也对。”

“若从骚扰信息看，我们得说幸好秦医生及时发现，尽早制止了。这若真跟踪简阳到她家，或是发生点更严重的事情，我们就更难收场！”

于佳佳转头看看安靖源，“不过若是从老板角度看，还真可能让员工看出来老板娘心有他属。你若为这憋屈，那我就得劝你放手，送祝福了。同时恭喜少爷，你天人交战的隐形敌人现身，你可以制定下一步行动计划了。”

“嘿！”安靖源抬手虚点于佳佳，“你多少有点看好戏的派头，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战什么战，就是有点儿失落，那么多年尽心尽力呵护的小白菜，被忽然跳出来的小白脸抱走不说，还和我离心离德的，心里能舒服吗！”

于佳佳看着安靖源英俊的侧脸，舔舔唇似想细品少爷这话的味道，不全是酸，还有点不甘的苦味。

安靖源开车，手到于佳佳眼前打个响指，“盯着我干嘛，脸上有花啊！”

于佳佳收回视线，“那我得替阳阳辩解一句，不是她和你离心离德，昨天你没在啊，昨天中午她收到骚扰短信时和我说了，谁也没当回事儿！就是骚扰短信，有什么好说的。昨晚简阳下班走时，你也没来啊！要怪，只能怪秦州先生反应够机敏动作够快了！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人家24小时就把坏人揪出来了！”

安靖源手打方向盘没说话。

于佳佳再清嗓子，“再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突然跳出来的小白脸呢！或许在阳阳的世界里，人一直都在呢！阳阳不是轻易动摇的人，若她能随意动摇心里那份感情，她不早就是名副其实的老板娘了。”

安靖源转头看看于佳佳，“那会儿她和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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