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茹心头一颤，她对苏小楼没设防是因为苏小楼跟着顾承允，而董娇和顾承允已经过了明路，所以她才会觉得苏家也是盟军。

可眼下被董娇这么一问，整个人立马紧张起来。

董娇也很纳闷苏小楼为什么对沈清茹出现在秦王府一点也不意外，当初沈家覆灭，她和顾承允可半点没走漏风声将她和秦王联系在一起。

不过转念一想，沈家败了乃晋王所赐，若站在秦王角度，收留一个和李准有血海深仇且还医术卓群的人为自己所用，这不刚好统一战线，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永远是真理。

想来也是因为这个，苏小楼才没过多意外吧。

“你别担心，苏家不会是敌人，早前我与林家、苏家、秦家以及司马家开诚布公谈了一次，林家已表明态度，司马家同林家情况一样，虽没有给我明确答复，但想来也不会做出意料之外的选择。他们在等的，无非是表哥亲自开口，而不是我代劳。至于苏家，苏院使能上秦王府，就说明他们不想表哥死。”

沈清茹知道董娇能干，但没想到她能在没有李尧辅助的情况下，替他将这几大氏族招揽。

“你表兄若是知道这个消息，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沈清茹由衷赞道。

董娇回眸，眼如耀石，流光闪烁。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她从沈清茹的话里品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毕竟两人若非一体，沈清茹

不会替李尧表示感谢，不过她向来不是多舌之人，哪怕觉出不同，也不会多问。

“对了，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当初表哥抓的那几个刺客，你们是如何确定乃朝丽所为？”

提到这，沈清茹敛了方才惬意神色，“我在那些死侍的牙洞中发现鱼泡包裹的剧毒与肺鱼十分相似，而肺鱼乃朝丽特产。那般精细的手艺，若非原材料取自肺鱼，而眼下局面又朝丽嫌疑最大，否则我还真有可能会怀疑到南齐头上。”

“南齐？！此话怎讲？”董娇不禁拔高了音量。

“朝丽与南齐皆擅制毒，南齐乃苗疆后裔，得传承者一手蛊术出神入化，一旦中蛊，可随意控人心智，与傀儡无二。至于朝丽，我从前翻阅的一本古籍上说，朝丽人除了擅毒，还擅做人皮面具，传闻朝丽有一任君主便是由其亲信以人皮面具取而代之，从此江山改名换姓。不过这些都是传说无从考证，这么多年也未曾听说有能制出人皮面具的手艺人，所以当不得真。”

朝丽的传闻自然是沈清茹前世从李准嘴里听说来的，是真是假她无法保证。

但南齐擅蛊毒一事，她却可以肯定为真，因为，骆寅就是南齐人，且还是得了蛊术传承的南齐人。

只是这些秘密没办法明着言说，但愿阿娇别觉得她是在胡诌才好。

董娇听罢脑中如被闪电般的银针穿过，一瞬间很多之前无法想通的东西被串联在一

起，比如韩仲轩早前为何能那般有恃无恐的外出！

她虽猜到韩仲轩应该有替身，但却不知如何完美的瞒天过海。

若沈清茹说的没错，朝丽确有制造人皮面具的秘法，那这方法用在韩仲轩身上，而他又有那么多身形极为相似的替代品，不就解释得通了！

见董娇神色激动，沈清茹不解，“阿娇，怎么了？”

“阿茹，你真是我的福星！”

董娇将早前调查到的韩家秘事与自己春猎时马匹被下毒尽数告知。

“我一直怀疑朝丽背后有靠山，但却无法找到确切的关联。如今再看，当初我马背上的毒药乃南齐炼制，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用在我身上，这都是一个天大的破绽！因为背后那些人根本没想到我会是局中人，若早有察觉，他们一定不会对我下手！”

否则打草惊蛇，他们暗中所做的一切就全暴露了！

可偏偏，命运弄人。

“眼下我们要抓紧时间查出当初到底是谁在我的马上做了手脚，只要抓住这个人，我相信，朝丽背后的那张网，必能尽收眼底！至于你听说的那些传闻，无风不起浪，若真没有，何人会创造如此荒诞的故事？既然有，就一定查得到！”

沈清茹听罢心惊肉跳，没想到他们一直觉得扑朔迷离的暗潮，竟然就要揭开了。

的确，明昭公主是背后筹谋这一切的人所有天衣无缝布置里唯一漏掉的一环，毕竟谁能想到，前年才被抄

家夺爵困于桑园不见天日且还手无缚鸡之力的董家女眷，竟能从暗中救自己于水火。

如非她一早知道童乔是谁，否则今日于旁观者而言，任谁看都只会觉得董家是命好才会得隆恩眷顾。

宣平侯府是一个在所有人眼中都无害的安全牌，因此那些背后之人在对她下手时，也从未想过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

如今的董家要权无权要势无势，能在外炫耀的那些关系，真到要用时未必有几个靠得住。

毕竟合作要双方都具有同等或更高的价值和实力才能共赢，而眼下的董家只是牵线搭桥的绣花枕头，它入不了那些谋大事者的眼，所以才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此事我会请殿下暗中协助，既然有了方向你也切莫冒进，五月中旬应会有殿下转醒的消息传出，那时该动手和不该动手的都会有所动作，我们暗中观察，必能寻到蛛丝马迹。”沈清茹见她满脸兴奋叮嘱道。

董娇点头，“阿茹放心，我沉得住气，你和表哥在王府也要小心，谢公子给我递消息说近来皇帝待晋王态度大变十分热络，不知道那人又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你们也勿掉以轻心。”

“嗯，那我就先回王府，有事咱们还用老办法联络。”

“好，只要你想过来，叫牛小刀暗中联系樊嬷嬷便是。”董娇送她到苑门处突然顿住，“还有件事差点忘了提醒你，我的人打听到晋王妃目前胎像稳

定，御草堂那边也来人说她寻了你好几回。如今你在王府行动频繁，哪怕带着面纱也难免有人把目光放在你身上，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与晋王妃接触了，以免露出破绽。”

沈清茹暖心一笑，“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所以这次回京我就没打算回芙花街的宅子，先避过这一阵再说。”

“如此最好，不过，晋王妃真的能诞下嫡子吗？”

以董娇对沈清茹的了解，她可不认为沈清茹会对李准这么心善……

沈清茹嘴角轻抬，嘲讽之意尽显，“能啊，但是死的活的，可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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