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将话摊在台面上
王公公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一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却是没看到箭是从哪儿射来的。
方才与王公公一道说话的小宫女也慌了,想要扬声喊叫,却顾及着顾初云在场,不敢出声。
顾初云却是趁着这个时候一把挣脱了王公公的手,什么都顾不上,抬脚就跑了。
没跑几步,她就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她扭头看了看,却见着是王公公倒在了地下。
就这么一箭,只怕王公公是活不了了罢。
顾初云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延禧宫,却还喘着粗气儿,心更是砰砰砰跳个不停,待小宫女上了茶,她喝了几口,这才觉得稍微好些了。
先是别人想要了她的命,可那人后来又丢了命,后来射箭的那人是谁?
想也不想,她也能猜到那人会是谢七爷的人,只是到底是长平,还是别人了?
如今这个关头,只怕皇上也时时刻刻先要了谢七爷的命,若长平日日跟在自己身边,那谢七爷身边跟着的又是谁?只怕也就长平才有这么精准的箭术了……
越想,顾初云只觉得心头滋味万千,到底是悲还是喜,竟不知道了。
正想的出神,南景和玉萤却是慌慌忙忙跑了进来,一见着她,玉萤更是忙抱住她,扬声道:“娘娘哟,您可是吓死奴婢了,方才奴婢和南景从茅房一出来,就听说那一块死了人,当时奴婢吓得心都不在肚子里了,可一打听,却是舒太妃娘娘身边的大太监,说是不知道从哪儿射来了一支箭,那人就平白无故的就死了……”
她还要絮絮叨叨说着,可南景却忍不住问道:“娘娘,您没事儿罢?”
顾初云摇摇头,只道:“没事儿,好在王公公死了,要不然今儿死的就是我了。”
南景大惊,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初云遂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到了最后,南景只拍着胸脯说惊险,更不忘说道:“怪不得这事儿会这么蹊跷了,方才玉萤问了个半天,却是没人太监宫女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直说王公公和舒太妃娘娘身边的青浦两人在假山后面商量事情,却突然射过来一支箭,当场王公公就毙命了……”
“奴婢当时还觉得奇了怪了,青天白日的,就算是有再大的仇,谁人敢这么大胆子要了王公公的命?当务之急,也就要看看舒太妃娘娘那边怎么说了,王公公虽死了,可当时却还有青浦在了!”
想都不用想,她们都知道这件事定然是谢七爷派人在背后做的。
顾初云甚至还笑了笑,道:“如今着急的不是我,该是舒太妃娘娘了,在她的地界上,她们没能要了我的命,等着我回到了延禧宫,这件事就没有这么好商量了,且看罢,不出两日,这舒太妃娘娘就该着急了。”
她这话未免太灵验了些,到了傍晚的时候,舒太妃就带着青浦过来了。
顾初云听到这话的时候正窝在贵妃榻上打盹,如今连眼睛都没睁开,只道:“与舒太妃娘娘说一声,我今儿受了惊,身子不舒服,怕是不适合见客。”
没道理舒太妃养的狗想要要了她的命,她还装成个没事儿人似的,乐呵呵去见舒太妃。
凭什么?
她得叫舒太妃尝一尝那坐如针毡的滋味,不管舒太妃到底有什么打算,如今这个局面对舒太妃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去传话的南景半刻钟的时间没到就回来了,只轻声道:“娘娘的话,奴婢已经传到了,只是舒太妃娘娘听了却是没什么表情,直说既然娘娘您身子不舒坦,那她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顾初云这才睁开眼,淡淡道:“既然她要等,便叫她等着罢!”
就连她和舒太妃没有什么交集,但在皇宫之中,只要是女人和女人之间,大多都是仇人的,哪里有什么姊妹可言?
想着她最初下山的时候,秦安宁还时不时派素芳过来问几句话,可等着皇上这几日压根就没踏足延禧宫之后,秦安宁却是连素芳都不派来了。
只怕是看自己这棵大树抱不住了,由怕自己倒下来连累上她了罢!
想及此,顾初云更是觉得心里一阵没来由的不痛快,索性合衣在贵妃榻上躺了会儿,等着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唤了南景进来,“如今是什么时辰了?舒太妃娘娘可是走了?”
“如今已经是酉时一刻了,舒太妃娘娘还没有走了。”说着,南景朝着偏厅的方向努努嘴,低声道:“不得不说,舒太妃娘娘倒是个厉害了,坐了快两个时辰,只端坐在那儿喝茶,不仅没派人来问一问娘娘是不是醒了,甚至脸上的神色都没有改,更没说闹着要见娘娘的话,娘娘您是怎么打算的?”
顾初云却笑道:“既然她都这么着急了,那就见罢,这一面也是免不了的。”
她一日不见舒太妃,舒太妃就像弥勒佛似的日日坐在延禧宫,若肚子里的孩子在延禧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担待不起。
不过又是小半刻钟的时间,舒太妃娘娘就进来了。
顾初云缓缓从贵妃榻上起身,似笑非笑看着她,却并不说话,只轻声吩咐南景道:“将炉子的香熄了罢!”
这香炉里加的香料诸多,若冲撞了舒太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iu不好了。
舒太妃嘴角扯出几分笑意来,这云贵妃在同她示好,她哪里会不明白,“我来这儿是与云贵妃娘娘赔不是的,今儿王公公和云贵妃娘娘之间发生了什么,青浦都告诉我了,说起来,这件事是王公公自作主张,如今他死了,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原来舒太妃娘娘也相信因果报应?”顾初云浅浅一笑,声音和煦,“若真的相信因果报应,就不会做出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来了,舒太妃娘娘乃是先皇的妃嫔,虽说本宫进宫的时候,先皇已经驾崩了,可却也曾听说过一些事儿的,大家都说舒太妃娘娘乃是继兰贵妃之后最为受宠的妃子了,若先皇泉下有知,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人追求自己的幸福无可厚非,可前提不要伤害别人,舒太妃这样做,分明就是将皇上当成了傻子。
舒太妃却不以为意,笑容中依旧带着妩媚,“先皇会作何感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今先皇已经死了,这死了的人,哪里能有活着的人重要?正因为先皇之前宠爱我,所以等着先皇驾崩之后,我才觉得日子更加不好过。”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家道不显,入了宫才知道原来人的日子可以过得这样奢华,原先连见都没见过的果子贡品像是流水似的一股脑搬到我跟前,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只管赏赐给奴才,日日吃穿住行哪一样都是最好的,旁人见到我,那个不露出最歆羡的目光来?”
“可皇上死了之后了?我被太后娘娘给幽禁起来,与一众太妃住在一起,那地儿像是冷宫似的,别的太妃还好,一个个年纪大了,想的也明白了,一个个整日聚在一起唠嗑说话做针线,倒也能打发时间,可我了?日日被太后娘娘的人守在小佛堂,连有一丝怠慢,那戒尺就落下来了。”
“凭什么?凭什么啊?我还这样年轻,入宫不过两年的时间,先皇就驾崩了,难道就要一辈子幽居在佛堂之中?云贵妃,我和你不一样,你想要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我从始至终想要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人上人的生活!”
顾初云只看着她那张妖冶且激动的脸,好一会才轻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舒太妃娘娘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那都是靠你自己去争取的,我无法评价,只是舒太妃娘娘去勾引皇上,这事儿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事情落到今日这个局面,舒太妃娘娘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行径就是一场豪赌,若是赌赢了,那便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若是输了,不仅是肚子里孩子的命,就连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若真的是输了,就算是留下我这一条命又有什么意义了?”舒太妃妖冶一笑,一字一顿说道:“更何况,云贵妃娘娘怎么知道是我勾引的皇上了?这男女之间的事儿,向来不能用谁勾引谁来来判断,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
话不投机半句多!
事到如今,顾初云才算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若舒太妃娘娘这样说,那我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舒太妃却是顿了顿,良久才道:“云贵妃娘娘怕是早就知道我和皇上有染了罢?青浦都与我说了,由此可见,云贵妃娘娘不是个喜欢多嘴多舌的,还希望云贵妃娘娘依旧能够守口如瓶,我定记得云贵妃娘娘这份恩情!”
话虽这么说,可她到底还是有几分忐忑,最后更是道:“若有机会,这滴水之恩我一定会涌泉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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