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辰心下有所触动，她望着楚小兰，突然笑出了声。

“是是是。你说的对！……没想到我都已婚人士了，还要被你这个千年单身教育。”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小兰说，“还有，我可不是被剩下的，我嫌结婚麻烦，主动不婚不育。”

楚小兰毕业后，就直接进入了游戏公司工作。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下班后就看小说、打游戏，周末就穿着洋装和汉服，去参加漫展，或者和小伙伴聚会。

“我现在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楚小兰说，“也不用担心什么老公啊家庭的，每个月钱还有剩！”

她越说越起劲，干脆掰着手指，跟叶星辰算起了账。

“如果要结婚的话，首先要有套房子吧？现在虽然是男多女少，但那些大龄未婚的男人，大多数都在村镇，大城市中产阶级以上的圈子里，还是男多女少。A市内工资比我高，又是本地人，不跟父母合住，有全款房的，眼睛长在顶上了，在选对象上挑得很！选老婆像选妃一样，就算结了婚，有些也防着防着老婆。我才不想去卷呢！”

“……退一步，找一个没房或有房贷的好青年，夫妻一起奋斗，攒一套房子，也不是不行。”楚小兰说，“但房贷可比房租高多了！还怕遇到烂尾楼！我每个月省吃俭用，无限拉低生活水平，就为了结个婚，有了老公，何必呢！到时万一离了，财产还牵扯不清……”

“说到底还是房子。”叶星辰叹了口气，“房价太高了，工资又跟不上。”

“不不不，不仅是房子。”楚小兰摇头，“女人受生理因素限制，在婚姻中，本来就被动牺牲得更多，却没办法得到更多保障。生孩子，身体受不受影响？奶孩子，老公能不能帮忙？婆媳关系，老公会不会处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我是职业女性，万一怀孕了，工作受影响，收入降低，我的另一半，能不能撑起这个家？”

“……当然，不是没有好男人。”说着，楚小兰语气温和了些，“但是，把人生幸福寄托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就像赌博一样。我看过家庭美满的，也看过那种为家庭奉献一辈子，最后不落好的……我不想这么赌，还是靠自己实在！”

叶星辰点点头。她在跟顾清河协议结婚前，也是类似的想法。

“……所以，我也挺好奇你的。”楚小兰喝了一口啤酒，“你跟顾清河结婚这几个月，倒底怎么样啊？……你觉得婚姻有意义吗？”

她这个问题，问得叶星辰一愣。

她当初结婚，纯粹是赶鸭子上架。现在听完楚小兰这番话，又这么一想，确实有些感触。

“意义倒说不上。”叶星辰想了想，说，“但他对我挺好的。跟他结婚，把我的生活改变了。”

“是好的改变还是差的？”楚小兰追问。

“好的吧。……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就比如参加比赛，我是在他的鼓励下去参加的。你说的那些，什么房子啊、彩礼啊、婆媳啊……我都不用去操心。有危险他也会保护我。”

“那不挺好的嘛！”楚小兰一拍桌子，叫道。

她声音太大，叶星辰被吓了一跳，旁边桌上的客人，都纷纷回过了头。

“……叶星辰，你不知道，我可羡慕死你了！”楚小兰抓着啤酒杯，脸上漾出了红意，“我家里有个弟弟，不像你是独生女。我上大学第一天，我妈就对我说，我家里的房子、财产，都是我弟弟的。他们供我上了大学，愿意出份嫁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其实，身为独生女的自己，也没比楚小兰好多少……叶星辰沉默了。

“就包括你结婚也是。找的是你初中男神，家里有钱，长得也帅，还对你这么好！”楚小兰摇着手指，“我们班结婚的，不止你一个。有校园恋爱最后一地鸡毛的，也有为房子嫁给五十岁老头的。你是最幸运的了。”

她舌头都有点大，很明显是醉了。

“我这人不婚不育，一向是劝离不劝和。但你们两个，是真心可惜！”楚小兰继续道，“你离不离，我没法替你下决定！但我真希望你想好了，把问题沟通开，按自己的心意来。”

“现在是他要离婚。”叶星辰苦笑，“……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他不想离！”楚小兰说，“我打包票，你就等着看。”

她瞄了一眼叶星辰，继续道。

“我感觉，你先要把自己理清楚了，才好处理感情的事。……其它杂七杂八的，不要想太多，就以你的感受为主。”

叶星辰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唉，如果我要嫁人，那对方一定要我很喜欢很喜欢，长得很帅很帅，而且很有钱才行！”楚小兰玩着桌上的烧烤签子，陷入了幻想，“光做到顾清河那样还不行，脾气得像杜衡——”

……

在楚小兰的“像顾清河还是杜衡”的絮叨中，两人吃完了烧烤。因为楚小兰有点醉了，两人便一起，打了辆出租车，回楚小兰家。

下出租车后，她陪着楚小兰，刚到楚小兰家楼下，便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月光下，黑色的劳斯莱斯，反射出清冷的光芒。在车门旁，靠着一个身穿深黑西装的男人。

是顾清河。

他真来找她了。

顾清河一回头，两人目光刚好相遇。叶星辰紧盯着他，心狂跳起来。

“是我告诉他的。”楚小兰说，“……你俩还是谈谈更好些。”

叶星辰回头。楚小兰却转过身，挥挥手，摇摇晃晃走了。

“……。”

楚小兰离开后，叶星辰和顾清河对望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你有个东西，忘在家里了。”半晌，顾清河先开了口，“我拿来给你。”

说着，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个小盒子，递给了叶星辰。

叶星辰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送她的戒指。她没有去接。

“都要离婚了，给我这个干什么？”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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