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坑的边沿。

这个过程里，李子安一直沉默着。

从雅娜身上获得的信息超出了他的想象，也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了。

如果雅娜说的是真的，那阿美罗就等于没有真正的硬件，完全就是一个虚拟的敌人，他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他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杀死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敌人？

雅娜传来信息：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去试试。你让我弃暗投明，我假设你是明，可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它是不可战胜的，哪怕你有天舟在手，你也不可能战胜它。它说要毁灭这个世界，它真的有这个能力。

李子安忽然想起了什么，传去信息：它在你身上做过什么手脚吗？

他想到的是天仓扫描到的晶体，但如果直接说出来，她肯定会怀疑他是怎么知道的，所以绕个圈子来说合适一些。

雅娜：你为什么这么问？

李子安：我现在和你处在连接的状态，天纱的菌丝收集到了一些你身体内部的信息，我是有所了解才这样问的。

这个圈子绕得很好。

雅娜：不要脸！

李子安：那我直说了，你的大脑里有一块晶体，那是阿美罗给你装的吗？就像是电脑芯片，阿美罗通过那块晶体来控制你，是吗？

雅娜沉默了，没有说话。

李子安试着通过天纱的菌丝收集她的脑电波，可是天纱的菌丝能收集到她身体内部的信息，比如心跳多少下，血液里的氧气含量，甚至是她的肠子的蠕动这些信息他都知道，可唯独收集不到她的脑电波。她的脑子就像是有一只罩子，隔绝了她的脑电波。

李子安不死心，继续试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雅娜：我们的交易只是回答你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你还不知足吗？

从交易的内容来看，她的确已经完成了交易，可以不再回答大师的任何问题。

可是李子安哪里能满足，他瞅了一眼身前的深坑，忽然搂紧雅娜，纵身往下一跳。

雅娜：你干什么？

李子安：你不是要下去看看吗，我现在带你下去看看。

雅娜：我看你是故意的！

李子安笑了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不带你下去，你怎么看仔细？

雅娜：你明明可以慢慢下去，可是你……嗯哼！

李子安的双脚落地了。

六分之一地球的引力很弱，可是两个人的重量加上几十米的高度，冲击力还是有的。这不，移到了女神就发出了闷哼的声音，那种奇怪的表情又在她的脸上出现了。

她瞪着李子安，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她却拿李子安没有半点办法。

李子安受到的冲击力其实也不小，他的感受也停敏锐和复杂，这些人都从他的脸上反映了出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块头大个子高的人进屋，一不小心头撞在了门楣上，然后就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沉默了起码半分钟。

而是李子安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与怪异的气氛：雅典娜女神，你知道这个大坑是怎么来的吗？

雅娜没好气：我不想再知道！另外，我要提醒你1000遍吗？我不是雅典娜！

李子安：那你是什么神？

雅娜：我是新世界的自由女神！

李子安：那在扭腰城港口的那座自由女神像，它也是自由女神，你们谁大谁小？

雅娜：那不过是雕塑家的母亲，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它也配做神？而且，你完全弄错了世界观，我说的新世界是阿美罗创造的新世界，不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

李子安心中一动：你说的是阿美罗创造的虚拟世界吗？

雅娜微微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李子安：两军交战，我当然要做情报工作，如果我连这点情报都搞不定，我又哪来的信心干掉阿美罗？

雅娜：你还知道什么？

李子安：你居然不知道吗？

雅娜沉默。

李子安这边也有了思考。

他在那个虚拟世界中并没有看见雅娜，没有雕塑，没有人物，但扭腰城港口的那尊雕像却跟阿美罗搞在一起，成了它的禁脔。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情况，难道阿美罗跟站在扭腰城港口的那个大妈是真爱？

这时雅娜传来信息：你要要多久？

李子安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雅娜：你影响到我的思维了。

李子安：呃，真是抱歉呢，可是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雅娜：……

如果这狗大师也算是一个神的话，其实按照她这种标准，这狗大师完全够资格称神，那么他应该是装逼之神，或者装傻之神，亦或者是……蠢神。

李子安：其实，我们没有必要为自己设下一个条条框框，限制我们之间的交流，我们应该敞开心怀畅所欲言。这里是末日号飞船，我们在这里说了什么，阿美罗根本就不会知道，你也不用为此承担什么后果。

雅娜又沉默了。

李子安：来吧，敞开吧。

雅娜的信息：你还要我怎么敞开？

李子安及时切入正题：自由女神，我要跟你讲的可是我这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获得的情报，我拿出我的诚意，我不要你做出什么承诺，我主动讲给你听，如果你感受到了我的诚意，你就随便跟我聊聊。

雅娜：好，我答应你。

她敞开了，胸怀。

李子安：天舟极其强大，它查到了阿美罗所创建的虚拟世界，它就在位于灯塔的主根服务器里。我看到过相关的景象，那是一座非常雄伟的城市，有一座辉煌的宫殿，在那座宫殿的前面矗立着一座雕像……

他将他说看见的描述给了雅娜，除了数字之身的秘密，对那个虚拟世界的信息他几乎没有保留，几乎是看了什么就说了什么，包括自由女神手里拿着的《自由宣言》里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变态照片。

讲述完之后，李子安做了一个总结：这就是我通过天舟看见的东西，关于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雅娜没有信息传过来，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李子安：你作为阿美罗的大将，你也自称是新世界的自由女神，可你连它创建的新世界是什么样的你都不知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笑话吗？

雅娜突然打了一个哆嗦。

李子安一头雾水，而且是浓浓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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