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亦是兵器。

而无论是需要大地之力炼制的法器，还是需要天道之力的道器，说到底不过都只是器物，没有生命。

一件有灵之器，数量远比道器稀少，也更难炼成。

如今世间，让一件兵器诞生灵智的方法不多，最为常见的，便是以活物祭器，将某种生灵死后的残灵，炼入兵器之中。

“那个女子，剑道天资非凡，正是炼成剑灵的绝佳人选！”

断沧海笑得残忍，继续道：“嘿嘿，她远渡十万里，去到剑域，以为拜入了纵剑宫，结果却是被纵剑宫炼成剑灵！”

“轰！”

莫缺身上爆发出滔天杀意，身前剑气一阵明灭。

“莫缺，冷静！”魔主的喝声在莫缺耳边响起。

此刻的莫缺剑心大乱，若是剑心受损，很有可能便再与剑道无缘，且连带着他的武道道心都会受到影响。

“嘿嘿，即便你现在杀到剑域，乃至你今后称帝，都已救不了那个女子！”断沧海继续说道：“因为她已经成了剑域那位不弱于剑神当年的天才，独孤无双的剑灵！”

“轰隆隆！”

莫缺身前，剑气激荡，周边万物，在他的剑气之下不断粉碎，化为齑粉。

他剑心动摇，内心之中有一股难以压抑的戾气，有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在乱你剑心！”魔主的喝声再次响起，用上了天魔吟之力，振聋发聩，令莫缺的意识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哈哈哈哈……”

眼见莫缺怔在原地，由癫狂到呆滞，断沧海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对着莫缺冷冷道：“即便你有不弱于孤独无双和李家少主的天资又如何，剑心一毁，你此生都再不可能修炼剑道！”

此时的莫缺，只感觉意识与肉身仿佛被剥离了，感受不到任何一切。

对他而言，东方出月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我初入剑道，是受她指引。”

“是她告诉我，修剑之人应为了什么挥剑，心之所向，剑之所指！”

“也是她让我寻到了自己的剑心，修成太阳剑道！”

对莫缺而言，他能有今日，东方出月影响甚大。

若不是当初有那女子指引，他又岂能寻到自己的剑心，修成上斩天地，下斩苍生的太阳剑道？

若不是在他低谷之时，那女子曾多次相助，他只怕根本撑不过来。

他欠她的，实在太多。

“我曾说过，要助你为剑道闯出一条路！”

“是我不该让你独自背负剑道，让你独自离开仙域，去为剑道寻路！”

“因为我知道，一人背负起一道，有多么艰难！”

他深感自责，只觉得是自己为她做得太少，才会令她落到这一地步。

“剑域！”这一刻的莫缺，身上的杀意更加澎湃。

“这是……”断沧海顿时呆住。

他感觉到呆滞中的莫缺，身上爆发出可怕的杀气，身前那动荡不稳的剑气，竟也迅速平静了下来。

“此子受此打击，竟还能保持剑心不碎！”断沧海终于意识到，他低估了莫缺的坚毅。

他原以为这个打击，能让莫缺的剑心彻底破碎，但他却不知，莫缺一路逆境而来，剑心之坚，远超他的想象。

“此子绝不可留，否则日后必是李家少主的巨大威胁！”眼看莫缺便要清醒，断沧海虽有心除掉他，但重伤之身，却是有心无力。

他一咬牙，面带坚决，咬破自己手指，随后手掐法诀，以自己鲜血，凝成了一把血剑。

此剑只有一寸长短，剑身赤红，是以断沧海鲜血凝成。

如此一把小剑凝聚，却是几乎要了断沧海的命，使他瞬间萎靡，一身生机，几乎尽去。

“镇！”

断沧海一声怒喝，那把血色的小剑飞出，在莫缺睁眼之前，没入了莫缺眉心。

“唰！”

与此同时，莫缺睁眼。

他杀意冲天，催动身前太阳剑气，便要一剑斩出，了结断沧海性命。

然而这一剑，却止于断沧海眉心之前，没有刺入。

因此此时的断沧海，已油尽灯枯，只剩最后一口气。

而且在他脸上，竟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小辈，你此生，都已再不可能胜过李家少主！”断沧海的笑容透着满足，道：“因为我已将我毕生剑道，凝为一把血剑，留于你体内！”

莫缺顿时感觉到眉心那把血剑。

这小小一把血剑，却仿佛能够封锁他一身剑体，抑制他的剑意与剑体，使他催动之时，远比从前困难。

“不到帝境，终是蝼蚁！”断沧海面白如纸，道：“即便我境界跌落，但剑境仍在，此剑是我以自身性命凝聚，是真正的帝剑！”

“这是我以性命为代价，留给你的诅咒，你此后都将被此剑束缚，在剑之一道，已不可能再有丝毫进步！”

他自知将死，竟不惜以性命凝聚这把血剑，只为压制莫缺剑体，让他再没有可能威胁到李陵川。

即便境界跌落，他也是曾经的剑帝，以性命凝聚的一剑，何其可怕？

“李家少主，必能成为新一代的剑神，小辈，你此生都只能仰望他，永远也不可能超过！”

带着无限的满足与欣慰，断沧海缓缓闭上双眼，彻底断了生机。

“诅咒血剑？”莫缺脸色难看，立即催动剑体，凝聚太阳剑意，想将那血剑逼出体外。

然而，血剑蕴含一位剑帝的意志，且是以性命为代价留下的诅咒，任他一身剑体发光，太阳剑意激荡，却也无法将那把血剑逼出体外。

而且，每当他施展剑道，眉心那把血剑便会发出光芒，当中的剑帝意志，会限制他的剑体与剑道。

“李陵川！”他一声怒吼，声动九天。

先是东方出月的消息，之后又是帝血诅咒，这接连遇到的事，令他的内心变得难以平静。

虽然魔主说断沧海是为了乱他剑心，但这并不代表他那些话便是假的。

“静心！”魔主的喝声响起，道：“剑心若是有缺，会让你越走越远，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但此时的莫缺，却只觉得心底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戾气，在迅速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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