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赫的本意是好的，可在看到前方几乎十倍于己方人数的敌军时，他的内心十分不淡定，忍不住骂了一句“草……”

    这还是他从沈鸢那里学来的“家乡话”。

    不提来势汹汹的敌人手中，那些装备精良的武器，光是人数碾压就足够将他们这一百来个伤兵残将活活耗死。

    看来童冠是铁了心要将他们的性命留在此地。

    秦赫环顾四周，见一众枭衣卫皆面露绝望，心中更加沉重。

    他移步来到林副将面前，借着人群的遮挡，将一份包裹严实的东西塞到了对方手中，郑重交待道：“一会儿我带人调虎离山，替你们断后，你带些人杀出重围，切莫回头。若能活着回京城，便将东西交到陛下手中。若不幸死了，咱们兄弟来生再会。”

    林副将身躯一震，断然拒绝道：“指挥使大人，还是您带着兄弟们杀出去吧，由属下带人负责去引开他们。”

    秦赫无声摇头，不容抗拒地说：“他们以为东西在本世子身上，所以只有我留下断后拖住他们，你们才会逃命的机会。如若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林副将虎目含泪，接过东西往怀里一揣，忍不住哽咽：“指挥使大人，您多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属下在京城等你。”

    “你让兄弟们把所有的霹雳弹都留下，然后带几个身手好的先藏起来，等本世子将人引开之后，你们再暗中潜逃。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活着回盛京，将证据交到陛下手中。其他的事都不必管，否则那些弟兄就白死了。”

    秦赫打算破釜沉舟了，实在不济，来个同归于尽也无妨。

    林副将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打算，伸手抹了一把脸，发现手上全是自己的泪。

    这一条逃亡路上，他们枭衣卫死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人无法承受。

    秦赫重重拍着他的肩，似交待遗言般，“林副将，全靠你了！”

    张了张嘴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又闭上了。

    算了，如果自己回不去，让林副将给家人和妻儿传话又有何意义，不过是徒增遗憾与伤感罢了，倒不如留着这一口心气，看能否撑得下去。

    “大人放心，属下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会爬着回京城完成使命。”

    林副将坚毅的面容上写满了决绝。

    “好！去吧，动作隐蔽些，我来为你们遮掩一二。”

    秦赫低声嘱咐，说罢便提刀缓步行至人群前头，直面敌军。

    前方黑压压的一群骑马蒙面人，从他们的眼神与气势上便可感知对方绝非普通人，而是在军营中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

    “你们本是我大雍守卫边疆的好儿郎，可惜如今却给童冠这个老贼为虎作伥，须不知大祸临头。以为本官和这些枭衣卫死了，童冠便能洗脱罪名，从此安枕无忧了？”

    秦赫冷笑道：“本官乃是奉了圣命出京查案，代表的是陛下的脸面与威严。而谋害朝廷特派钦差与三百枭衣卫，我朝自建国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骇人听闻之大案，你们的行为与谋反无异。届时，陛下必然震怒，而天子一怒，伏尸百里。且不提犯了诛九族之罪的童冠会是何等下场，你们这些助纣为虐之辈定然也逃不过一个抄家灭族。”

    蒙面刺客中有人眸光闪烁，不敢再直面秦赫那双锐气凛然的双眼，有人则面露纠结，陷入天人交战。

    秦赫这番话其实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每来一波刺客他都要劝说一遍，绝非危言耸听。

    这些蒙面人也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何等大罪，可他们亦是迫不得已。

    这些人有的是早就与姓童的狼狈为奸，被对方握着把柄，不得不从；有的是身家性命包括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拿捏在童冠手中，更是不敢不从。

    否则他们的家人都等不到被陛下问罪的时候，只怕下一刻便要身首分离。

    秦赫已经面对过许多轮生死考验，自是清楚这些人心中的弱点与顾虑。

    他们几次三番地不敢对自己痛下杀手，正是怕事后被陛下清算，连累家人族亲，所以才有意放水，一路追追逃逃，也算是演给童冠看的。

    当然他们也害怕秦赫手中的霹雳弹，之前几次的围杀，他们的人也是死伤惨重。

    “各位且听本官一言，前去茺州请增的援兵很快就到，先不提你们能否在援兵到来之前杀了本官，即便本官死在你们手中了，可东西你们确定就在本官身上吗？说不定已经让人带出去了，那你们杀了本官又有何用？不过是又多了一条死罪罢了。”

    对面的敌人军心浮动，秦赫徐徐善诱，“可若是你们愿弃暗投明，并助本官指证或擒下童冠，将来上了勤政殿，本官一定为你们求情。念在尔等将功赎罪的份上，届时陛下即便追责定罪，也不会牵连众位的家人。可一旦本官今日死在此地了，你们所有人的家人族亲都得给本官与这三百枭衣卫陪葬。童冠老贼，值得你们为他如此吗？”

    蒙面刺客中有人心内义愤填膺，大喊不值，可他们却有苦难言。

    若他们不对秦赫等人动手，童冠的人就要对他们的家人下手，实在是进退维谷，左右都是个死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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