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萧瑾之和沉溪先生一同回来，楚欢颜虽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很快也明白了过来。

    而萧瑾之则是赶在楚欢颜开口之前及时认错，顺便表示是沉溪先生自己拒绝了，自己并没有从中干涉。

    再加上沉溪先生作证，楚欢颜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准备热茶，又在沉溪先生的提议下，和他对弈了一局。

    “你的棋力长进了不少，棋风也变了，之前听说你下赢了慕风，我原本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当真是大有进步。”

    “老师过奖了，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境变了，这棋风多多少少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沉溪先生落下一子，“那你觉得这影响是好还是坏呢？”

    “自然是好的。”楚欢颜看着棋盘上的一枚枚棋子，“虽然说不太清，但我改变了许多事情，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这一世，她活了下来，报了仇，弄清楚了真相，还和萧瑾之走到了一起。比起上一世，实在是圆满了太多太多。

    沉溪先生笑了一声，“既然是好的，那你又为何还这般为其所累呢。”

    “我没有。”楚欢颜下意识否定，上沉溪先生的目光震了一下，随后又看向坐在一旁的萧瑾之。

    “别看我，先生问你的身体，我自然也只能实话实说。”萧瑾之笑着开口。

    楚欢颜收回目光，手中的棋子在指尖泛着温润的暖意，她想了想，“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当初的很多事情早就已经过去。或许是，洪水退去，泥沙仍在吧。”

    “那就等待时间吧。”沉溪先生一边开口，一边提醒楚欢颜落子。

    “时间？”楚欢颜落下棋子，“可明明也过去很久了，甚至，我自己都一次又一次觉得，彻底放下了。”

    “既然一次又一次觉得，那便是还未放下。”沉溪先生看着楚欢颜，“不过欢颜，你莫要怕，纵使泥沙淤积，可晴日照耀，风吹沙砾，终会回归如常。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心中残留的痛楚也是如此，不必过于在意，也不必忧心，终会过去的。”

    楚欢颜看着面前人，目光落在他那全白了的发丝上。

    “老师，那您呢，您心底的伤痛也会过去吗？”

    沉溪先生笑了，“会的，如今我想到你师娘，快乐的回忆已经多过悲伤了。”

    “那老师您……”

    “欢颜，你明白，这两件事情是不同的。”沉溪先生打断了楚欢颜的话。

    后者怔住了，“是啊，怎么可能会一样。”

    一个是洪水泛滥，吞没一切的恨。

    一个是春风和煦，万物欣荣的爱。

    这两者，从来就不可混为一谈。

    ……

    三日后，皇城门口，楚欢颜和萧瑾之目送了沉溪先生离开。

    还是来时那辆简陋的马车，在日光的照耀下逐渐远去，化为小小的一点，最后消失不见。

    楚欢颜久久凝视着，“也许，这就是我和老师最后一次见面了。”

    萧瑾之没有开口，只是握紧了楚欢颜的手，温热的暖意从掌心传递过去，让人心底的伤悲似乎也随之散了不少。

    “我们回去吧。”楚欢颜同样握住了萧瑾之的手，十指相扣，二人转身回城。

    只不过并没有上马车，而是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往城里面走。

    “这天好像又冷了些。”楚欢颜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百姓，轻声开口。

    已经是冬日了，时间当真是飞快。

    “是啊，恐怕过不了多久，便要下雪了。”

    提到下雪，萧瑾之的唇边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楚欢颜余光注意到他这表情，停下脚步，“下雪就这么高兴吗？去年的雪灾你可别忘了。”

    “今年应当不会了，而且朕会让人提前做好准备，就算真的还出现去年那般的情形，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百姓受灾受苦。”

    房屋早在去年就已经加固过了，而且也有专人负责，隔一段时间便会去检查。就算真的下雪，应该也不会再出现压垮房屋这样的事情了。

    “这样便好。”楚欢颜点了点头，“不过你刚才的笑，是为什么？”

    刚才萧瑾之那模样，分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发自心底的笑了出来。

    “不能说，秘密！”萧瑾之笑意更浓了。

    “好啊，你还对我有秘密了。”楚欢颜故意冷下脸，心底却越发有些好奇。

    “你很快就知道，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萧瑾之笑着开口。

    瞧这萧瑾之这模样，楚欢颜轻哼一声，“那你可要藏好了，小心被我提前猜出来。”

    “那颜颜可要留情，莫要猜的太认真……”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宫门走去，日光洒在身上，虽然已经没了太多的暖意，但却透着一股温馨和平和。

    转眼，又过去了小半个月。

    在这小半个月里，楚欢颜已经显怀，怀孕的事情自然是没办法继续瞒下去了。

    好在按照沈迟诊脉的结果来看，情况越来越稳定，楚欢颜的身体也在不断的好转。

    而得知皇后娘娘有孕的消息后，那些朝臣们自然也不好再揪着皇嗣这一点做文章，朝堂之上，难得的消停了下来。

    至于沉溪先生那边，五日前，楚欢颜收到了消息，说是沉溪先生将所有的藏书捐给了邻近的书院，并且留下话允许所有学子免费借阅。自那之后，便没了消息，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楚欢颜虽有些不放心，可也明白，不管如何选择，都是沉溪先生自己做的决定，至少，是如他所愿。

    “小姐，外面下雪了。”

    弦月端着热水进了寑殿。

    这段时间她大多数时候都在铺子里面帮忙和学习，但偶尔也会回宫呆上几日，一来向楚欢颜请教，二来是不放心离开太久。

    “都下雪了？”楚欢颜朝着殿外看去。

    只不过弦月在进来的时候担心冷风和雪花吹进来，将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是啊，还不小呢。”弦月将热水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小姐，咱们今日可要多穿一些，莫要着凉了，若是出门的话，厚披风也得系上……”

    弦月絮絮叨叨的说着，楚欢颜点头应下，突然又愣了愣。

    她觉得，她可能知道萧瑾之说的秘密是什么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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