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被改变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一无所知，或者后知后觉的。

    只有当人们回顾历史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世界是在那个时候被改变的。

    有时候，即便是站巨人的肩膀上，熟知历史的发展，李毅安虽然是个特例的妖孽，也无法掌握全部，毕竟，人们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掌握一切。

    又是一个周末，又是一群年青的学生，他们之中有研究生，有博士，有教授。

    他们和过去一样，聚集在那里，就像是所有的沙龙聚会一样，他们在那里聊着天，聊着物理、化学、电子计算机以及各个方面，甚至还聊着医学、药学。

    这只是聊天而已，没有什么等级。

    在过去的两个小时时，他们聊了很多，也多少总获得一些启迪。眼下，已经到了聚会的末尾，他们有的在默默地吸着烟，有的在写零散的、不连贯的启迪，等待着回去之后，进行专门的研究。

    其实每一次和他们聊天，都是挺辛苦的，李毅安都要提前做好功课，比如提前人系统商城中弄出一些书，然后有选择性的给予一些启迪，给予他们灵感，帮助他们进步。

    其实，相比于此，直接把系统商城里的书扔到国王试验室，那样会更简单一些，就像过去的几年中，李毅安总会不断的向公司企业提供商城里的商品，

    那些商品的种类繁多，从零食到服装，从家用电器到汽车，种类繁多的商品，虽然都是民用物资，但是却在很大程度上推进了南洋的工业消费品技术的发展。

    南洋工业界从中获益良多，不仅获得了市场，而且还获得了新技术，并且取得了进一步的发展。

    说白了，南洋工业界一直在创新和山寨的道路上发展着，这也是南洋经济保持快速发展的原因——商城里的工业消费品，都是领先时代数年的产品。

    但是在另一方面，李毅安又不希望南洋在“山寨”的道路上一路走下去，所以，现在国王实验室，更多的是进行实用的研究，比如激光、锂电池之类。

    而在这个沙龙上，李毅安更多的是给予适当的提示或者启迪，帮助这些年青的学者们，在某些领域内取得突破，这种突破虽然是受到他的启迪，但本质上却是自主创新，是开创型的研究。

    所以，相比于国王试验室，李毅安反而很喜欢这种沙龙聚会，虽然效果要慢一些，但是于南洋科技水平的推动作用更大，而且越往后，就越显现其重要性。

    毕竟，总有一天，南洋会失去那根拐仗的。而这种良性的科学创新循环，才是最符合南洋发展需求的，现在李毅安的作用，也就是踩踩油门，加快发展速度而已。

    “我听教授说，目前西德各地出生了一些手脚异常的畸形婴儿，他们既然没有手，也没有脚，就像海豚一样。”

    作为医学博士的赵绍良说道。

    作为化学研究生的冯敬远也跟着说道：

    “你说的这个，我也听说过，也不能说没有手脚，是手脚非常小，应该是……短脚畸形！”

    坐靠着沙发叼着雪茄正吱吱地咂着的李毅安，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一个有名的事件“反应停事件”，几乎下意识的问道。

    “南洋有吗？”

    “南洋？”

    赵绍良摇头说道：

    “还没有听说，但是在西德，还有一些国家很普遍。这样突然增加的病例，会不会是化学泄露呢？”

    “不可能！”

    冯敬远直接了当的说道。

    “化学泄露有可能导致这种情况，但是它分布在整个西德，甚至还有法国、英国等西欧国家，化学泄露不可能同时发生在所有的地方，这么多国家，而且它必定是一种物质，这又怎么可能呢？”

    抽了一口雪茄，李毅安说道：

    “敬远说的很对，如果化学泄露不会同时发生在多个地方，多个国家，排除这种可能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它可能和人们广泛使用的一种东西有关，食品，但是什么样的食物会同时分散在各个国家呢？这也是存疑的，那会不会是药物呢？”

    李毅安的反问，让赵绍良来了兴趣，他问道：

    “阁下，您是指某种药物的副作用吗？”

    “谁知道呢？是药三分毒，现在各国对药物的试验并不充分，毒性测试也不完善，谁都不知道有些药物会带来什么样的副作用。”

    抽着雪茄，李毅安有些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这个时代是野蛮奔放的，对药物的监管松懈，对食物同样也是如此。在南洋，出于谨慎李毅安借鉴后世的机制，建立了食品药物监管机构，试图从源头上确保药品和食品安全，其实，他更关心的是后者，在南洋食品安全从来都是重中之中，毕竟，南洋没有专门的农场生产专门的食物供应大明宫。

    所以，食品监管要放在心上，这关系到自己。

    但是药物呢？

    “反应停”是德国五十年代的一款镇静催眠剂，药企声称此药可以治疗晨吐、恶心等妊娠反应，并且没有任何副作用，在当时可谓是孕妇的福音，加拿大、非洲、拉美、日本、澳洲等大批购入“反应停”，而在有效地阻止怀孕早期孕吐的同时，它也妨碍了孕妇对胎儿的血液供应，导致大量“海豹畸形婴儿“出生。

    这也就导致了有名的“反应停”事件，在短短几年间，就有几万“海豹畸形婴儿“出生。

    想到这，李毅安自然想到了自己家的女人，她们没用这些药吧！

    在恐惧之余，他的心底暗存着一丝侥幸，应该没有吧！

    但却又无法保证，这就是为什么要关注食品、药品安全的原因——你永远不敢保证，你自己会不会成为受害者！

    借着抽雪茄的空儿，调整一下心绪，李毅安提醒道：    

    “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分析模型，顺着这些婴儿生育的时间寻找线索，一直寻找到最早的一批，以确定那一时期内上市的药物，同时再根据她们的父母服用的药物进行对比，寻找相同的药物，如果有一种共同的药物，能够上市新药对得上，那么，就很有可能是这种药物，当然，这只是推测，然后我们再进行这方面的试验。”

    其实，这就是最简单的线索分析，听阁下这么说，赵绍良立即来了兴趣，说道。

    “行，等回去之后，我就研究一下。”

    不过，李毅安并没有止步于此，而是又提醒道：

    “研究可以再深入一些，如果是一种药导致的话，那么，它的致畸原因是什么呢？也许，我们可以通过研究它，发现这种药物在其它方面的应用。”

    李毅安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沙利度胺，也就是反应停。

    就是典型的“一面是恶魔，一面是天使”。尽管“反应停事件”，让这种药变得臭名远扬，但是医生通过研究它的致畸原因，很快就发现它有其他用途。他们先是发现反应停对麻风病患者的自体免疫症状有治疗作用，此后又发现沙利度胺在抗癌上的有一定作用——甚至它还是人类第一次抗癌芗。而且对全身性红斑狼疮、多发性骨髓瘤都具有治疗作用。

    这就是它天使的一面。

    天使的一面，意味着什么？

    金钱，只要这种药物没有伤害到南洋人，李毅安是不介意挣这笔钱的，趁着“反应停”臭名昭著的时候，低价收购这种药物，再重新包装一下，投入抗癌市场。

    这也是造福人类啊！

    当然，价格方面肯定也是很好商量的。

    当天沙龙结束后，李毅安就特意询问了一下医生，在得知“反应停”并没有在南洋上市之后，他立即长松了一口气。

    好了，与南洋人无关就好！

    在挂上电话之后，李毅安看了一……

    这天，在一辆南下的列车上，与普通列车熙攘的人群不同的是，这辆列车上并没有多少乘客，车厢里甚至可以用空荡荡的来形容。

    曾几何时热闹的穗九列车，早在多年前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乘客。空荡荡车厢里，孩子们甚至可以跑着玩。

    车厢里少的几名乘客，这会大都是满面欢喜的看着车窗外，恨不得这火车立即驶入港九。她们大都是丈夫在港岛，不知道历尽多少周折，才获得同意，允许她们带着孩子到港岛与丈夫团聚。

    几乎很少有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客人，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在一节车厢里，一个戴着眼镜的三十多岁年青人，正指着窗外，对一旁的孩子说道。

    “你看，再过一会，应该就过保安了，然后过了路桥，就到港九的地界了。”

    孩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爸，我们为什么要到那里去啊！”

    “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港岛是咱们唐人的国土，现在让英国佬占领了，咱们到了那，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将来好收回咱们的土地。”

    程安杰说话时，如炬的目光不时的投向车厢另一头，那里还坐着一家人，那家人操着北方口音，从上车后，就小心翼翼的不说话，甚至不走车，只有女人偶尔的去倒杯开水，尽管他们家的孩子看到他吃东西时，不住的舔着嘴唇，可几个孩子，却都不敢说话，那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瞧着就让人心痛。

    终于，列车驶进保安了，在列车进站后，除了乘警之外，还有站上的边防战士也上车了，边防军人开始检查起了证件，乘警检查那家人时，程安杰特意警惕十足观察着他们，看到他们拿出蓝色的护照后，他不由的一愣，满脸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外国人？”

    戴着眼镜男人把自己和家人护照递给边防军人时，显得有些紧张。

    “南洋人？”

    边防军人的眉头皱了下，嘀咕道：

    “现在怎么成天都有那么多南洋人过去。”

    虽然如此，但是在对比照片之后，才点了点头，将护照还给他们。

    几分钟，列车再次发车。

    约莫半小时后，在列车即将驶进那座铁路桥时，乘警和车门处的边防军人直接跳下了缓行的火车，此时，火车的速度很慢。

    几乎是在驶过铁路桥的瞬间，戴着眼镜的男人像是长松了一口气似的，一下子坐靠在座位上。

    又过了几个小时，列车终于驶进了港九火车站，在车上的乘客们走出车站，欢天喜地的与前来迎接的家人团聚时，另外一家子，就那样站在车站外，他们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完全是一事不知所措的模样。与其它人不同的是，带着妻儿的程安杰显然是轻车熟路的，他一边招呼着妻子拉着孩子，一边朝电车站走去。

    此时，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最后一班穗九客列，从此之后，客列便停运了。

    看着稀落落的乘客，一个站在车站外的记者，拿起了相机，拍下了几张照片，包括那满面茫然的一家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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