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杀机
有外骨骼的动力加持,雷森一跃跳起三米多高,直接跳过围墙,沉稳落地,来到了另一边。
说是荒郊,但这里显然曾是居民区,只是因为这一带辐射值过高,不适宜人类居住,才被废弃,成了钢筋水泥的荒郊野岭。
这里应该是在旧世纪的战争时期遭受过轰炸,尽是废墟和焦土,大部分的建筑都已经不完整,街道也尽是凹坑;楼房也是墙壁大量破损,裸露出钢筋,稍高一些的,不少已经严重倾斜,看起来摇摇欲坠。
这片居民区范围不小,就算老妪真在这里,想找到她恐怕也不易。但雷森并没有退却的打算,活动下筋骨便向前迈步。
耳机里,AI也传来提示:“监测到所在区域辐射值偏高,建议着装者远离……”
外骨骼同样有监测附近辐射值的功能,越往前走,辐射值就越高,但雷森前进的脚步没有丝毫放慢,步履坚定、决绝。
再往前一些,雷森终于看到一些人影,但他们,全都横七竖八地趴着、躺着,以各种姿势随意瘫在街上地上,有些甚至挂在房顶上,一动不动,就和死了一样,像是被随意弃置的尸体。
但雷森很快注意到,这些‘尸体’都很完整,而皮肤状若溃烂;这些‘尸体’不是人类,全是食尸鬼。
而耳机里再次传来的提示,让雷森不由得警惕起来。
“发现附近存在大量处于休眠状态的辐射污染体,无法计算危险指数总和,请着装者保持行动缄默,建议迅速远离该区域。”
辐射污染体指的就是食尸鬼。雷森没想到,这些食尸鬼竟然不是死了,只是在休眠?
雷森刻意放轻了脚步,以免惊扰到他们。一只两只的食尸鬼,并不可怕,但这里光是这里能看见的,就至少几十号,万一他们都醒了,围攻过来,就算是穿着外骨骼,恐怕也难以招架。
雷森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在废墟瓦砾中前行。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闪而过。
雷森似乎并未察觉,只顾埋头前行。
那黑影与雷森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其身后,等雷森到了一处全是残垣断壁的地带,黑影终于拉近了与他的距离,悄悄靠近过去。
黑影躲在一处断裂的墙后,拿出一根铁管放在嘴边,另一端瞄准了雷森。
“呼!”
黑影对铁管一吹,一发麻醉弹猛地袭向雷森后背。
眼看就要命中,忽地,雷森猛一转身,直接将那麻醉弹截住抓在手中。
“找到你了!”
麻醉弹正是老妪曾用过的那种。雷森立即向那黑影冲了过去,而黑影也赶紧掉头就跑。
雷森追击的速度非常快,但黑影显然更熟悉这片区域,在废墟中左右穿行,借助地形的掩护,始终与雷森保持一定距离。
而在黑影奔逃、雷森追击的过程中,两人的行动已经惊扰了一些食尸鬼,那些原本像死尸一样的人形生物逐渐苏醒,扭动着身子,以诡异的姿势一个个爬了起来。
雷森追击着黑影来到了一处开阔地,周围全是横七竖八躺着,还在休眠状态的食尸鬼,数量比外面多得多。开阔地中央还有一座破败的矮房,那黑影冲到矮房边,像只猴子一般三两下窜上了房顶。
到了这,黑影不再逃跑,就待在矮墙房顶上,似乎在等待着雷森。雷森也不客气,一跃而起,在外骨骼的动力加持下直接跳到了房顶上。
在雷森面前的,是个身形矮小,却穿着巨大黑袍的人。他转过身面对雷森,拉下了黑袍的帽子。
黑袍下,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正是雷森要找的佝偻老妪。
老妪身边并没有带着那婴孩,雷森直截了当道:“孩子在哪?”
老妪不答话,只是得逞似地冷笑,加上她浑浊却冷厉的目光,那笑容更令人心里发毛。
雷森双眸微眯,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来到荒郊以后,是老妪对自己先发动了攻击,也因此,自己才能发现她,而她逃到此处后,又不跑了;就像是……故意要把自己引到这里。
难道,这又是一个陷阱?雷森心忖着,不由地绷紧了神经。
老妪还保持着那诡谲的笑意,雷森死死盯着她,又问道:“你是圣徒会的人,对吧?”
老妪笑容微微一僵,但依然没有作答。
“上次奴隶拍卖会的时候,是你,在那买了个女人,对吧?”
老妪脸色终于有了明显变化,有些惊疑道:“你怎么知道?”
雷森冷笑,实际上,他也是猜测。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老妪极有可能就是仓库地下、活体实验的操持者,这就表示她在德文城至少已经待了一段时间,而城里又没发现其他的圣徒会成员;既然如此,当时拍卖会上,买走苏灵的那个圣徒会成员,就有可能是她。
显然,雷森猜对了。确认了这一点,雷森看着老妪的眼神,如极地般寒冷,仿佛老妪再不回答就会将她活活冻死。
“那个女人,她现在在哪里?”
“还有你带走的那个孩子,又在哪里?”
“回答我!”
雷森是咬着牙问完的这些。老妪一瞬间被雷森散发的气势震慑,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失态,老妪脸色同样变得冷峻:“呵呵,年轻人,你还真是不知所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既然,你不想自己主动说……”雷森目放凶光,直接拔刀指向老妪:“那就由我帮你吧。相信我,你很快就会主动求着我、要告诉我的。”
雷森身上散发着浓浓杀气,老妪脸色也变得严峻,忽地一甩手,又拿出钢管对着雷森一吹。
又是一支麻醉弹。但雷森只提刀一挥,轻易便挡了下来。
老妪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雷森却是冷笑:“你可以向你们的太阳神祈祷一下,昨晚它没保住你的同伴;现在,看它现在能不能保得住你?”
“昨天?我的同伴?你见过组织的人了?”
老妪顿时大惊,正想再问些什么,雷森已是懒得废话,提刀杀了过去。
长刀袭来,老妪赶紧闪躲,退开一段距离;同时,她的另一只手背到身后,似乎在准备武器,取出了些什么。
雷森并没有注意到,随着老妪的手背到身后偷偷动作,周围的空气骤然间多了一股诡异的酸臭味,矮房周围,原本了无生气的食尸鬼们,似乎都被这到唤醒唤醒,开始有了反应。
下一刻,老妪竟是暴起,不要命似地扑向了雷森。
雷森一惊,赶紧翻转长刀,用刀把尾端击向扑来的老妪。他还记得要给老妪留下活口,逼问苏灵与那婴孩的下落。
雷森的攻击成功命中,老妪五短身材,手伸直了也没碰到雷森,但她却从袖子里甩出了一个玻璃瓶,正砸碎在雷森身上。
玻璃瓶里装着灰褐色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酸臭味。雷森没有感觉这下有多大伤害,但那液体淋了他满身,又酸臭至极,无比恶心。
而被击飞出去的老妪,脸上,却带着得逞的微笑。
雷森抹了一把脸,再看过去,老妪被击飞出去落地后竟是扭头就跑。
雷森赶紧要追,却发觉右脚不知被什么给抓住。扭头一看,竟是一只食尸鬼,他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矮房屋顶,死抱着雷森右腿,带着病态至极的贪婪目光,张嘴就要咬下去。
雷森赶紧将其踢飞。此时他才发现,周围的食尸鬼全都向自己涌了过来,还有不少已经爬上了矮房屋顶,无数双贪婪饥饿的眼睛,都死死盯着他。
而那老妪,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刚才和老妪的短兵相接并没有造成太大动静,按理说不应该会惊扰到这么多食尸鬼,而且他们全都围攻自己,没一个去追那老妪。
雷森猛地意识到,是自己身上这些酸臭无比的液体,这才是老妪真正的攻击。
这些液体不知为何物,却对食尸鬼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让他们全都盯上了自己。再结合之前,老妪主动袭击引起自己注意,又在逃跑的时候把自己引来这个有更多食尸鬼的地方,雷森已然恍悟。
自己这是又一次,中了老妪的陷阱、着了道了!
“淦!”
雷森不由地怒骂一声,赶紧要跳出去,可又有一只食尸鬼扑了过来,这次竟是直接扑到了他的背上。
雷森赶紧弯腰将那食尸鬼甩下,但随即又有一只抱住了他的腿,另一只腿也被别的食尸鬼抱住。更多的食尸鬼,在那酸臭气味的指引下蜂拥而至,全扑在雷森身上。
“侦测到近距离内有大量辐射污染体,无法计算危险指数总合,建议着装者立即远离,建议着装者立即远离!”
耳机里再次传来AI的提示,但不管任何提示,对雷森现在来说都毫无意义。数量众多的食尸鬼像蚂蚁一样涌上矮房屋顶,扑向雷森。
雷森正在食尸鬼的围攻中奋力抵抗,就这会儿,他腰间的无线电忽然又传出斋藤的呼叫。
“朋友,朋友?你在吗?”
雷森这会根本没办法回复。好半天没有回应,对面的斋藤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语色很是冰冷。
“你听到的话,请你过来一趟,尽快!我晚点还会再呼叫你。”
无线电随即挂断,与此同时,雷森的身影已经被食尸鬼群完全淹没。
不多时,矮房屋顶再也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屋顶带着整个矮房坍塌下去,屋顶上的数十只食尸鬼和雷森都落进了废墟之中。
尘土飞扬,弥漫在空气中的酸臭味一时也没了方向,那些被唤醒、却没爬上房顶的食尸鬼们,在开阔地里探头探脑地脑袋寻找着,不时还像猴子一样昂起脑袋吸吸鼻子,迫切地想找到刚才那股唤醒他们的味道。
死寂持续着,此时的开阔地里,只看到几十只食尸鬼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却找不到雷森的身影。
片刻后,一处石堆下忽然传出异响,紧接着,一只拳头从底下打破上方的石堆,伸了出来。
“呃啊!”
带着一声怒骂,那只手的主人掀开了压在身上的瓦砾,带着一身尘土和伤,还有一把长刀,站了起来。
正是雷森。
随着他的出现,周围的食尸鬼再次有了目标,又一次涌了过去。
“想要我的命吗?来啊!”
雷森摁下长刀上的扳机开关,刀刃上蓝色的弧光再次显现。
长刀被雷森挥动,蓝光画了个圆,最靠近在雷森的几只食尸鬼被瞬间砍翻。
但食尸鬼是几乎没有理智的生物,不会因为感觉到危险就要逃跑,其他食尸鬼看见看着同类被砍成两半,也只是短暂愣了下,又继续龇牙咧嘴地扑向雷森。
蓝光挥舞,长刀如砍瓜切菜,在雷森的挥舞下不停切割食尸鬼的身体。雷森且战且退,在开阔地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雷森在外骨骼的加持下全速冲刺,不时挥舞长刀砍翻冲到身边的食尸鬼。现在要在这找到老妪基本不可能,只能撤退。而他奔跑发出的动静,以及身上的味道,还在不停唤醒周边的食尸鬼。
很快,雷森就看见了那堵围墙,纵身一跃跳了过去,终于离开了这杀机四伏的城东荒郊。
他奔跑过的路上,全是食尸鬼的残肢断臂。
雷森落地后,竟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唔地一声开始狂吐。
在他身上,遍布食尸鬼啃咬过的伤口,大衣上血迹斑斑,
同时,耳机里还传出AI的警告提示:“监测到着装者体内辐射值超标,请尽快寻求治疗,若着装者在二十四小时内无法降低体内辐射值,即有可能被辐射污染,造成无法挽救的损伤。”
“请尽快寻求治疗!”
雷森吐了一会,才喘着粗气,从身上的贴身背囊里摸出两粒辐射药,塞进嘴里,喉头一动,硬吞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雷森才像脱力般瘫坐在地。背囊还没有拉上拉链,一个本子就从里面滑了出来。
那是雷森从仓库地下、那活体实验基地里顺手带出来的实验记录。
本子落在地上顺势摊开,一阵风吹来,就吹到了最后一页。
此时雷森才注意到,最后一页纸的底部有撕扯的痕迹。那也就表示本子原本还有一页,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操持活体实验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老妪,这本子的原主人应该也是她。她为什么要撕掉这一页?是想隐藏什么吗?
雷森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找出老妪撕掉的那一页,所隐藏的秘密。
同一时间,斋藤的别墅里。奴隶贩子杜兰特正暴跳如雷。
“我的货没了!全都没了!斋藤,我是来参加你的拍卖会才会损失的这批货!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杜兰特正向斋藤咆哮着,他这一骂,那被斋藤用狗链牵着的白皙男生立马四肢撑地,弓着背,向杜兰特呲牙。
斋藤的脸色也不好看:“给你什么解释?说不定就是专门冲你来的?”
实际上,他昨晚就接到了消息,杜兰特运送奴隶的卡车,在城外稍远一点的沙漠道路上发生了爆炸,运送的奴隶全都被烧死,一个不剩。
而从现场的状况来看,那卡车是遭受到了袭击才会发生的爆炸。
斋藤心里很清楚,杜兰特是第一次来德文城,专门冲着他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很大可能,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毕竟,这段时间杜兰特一直跟着自己,加上他爱显摆的作风,逢人就说自己是斋藤的朋友,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别墅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个正处于昏迷的人,浑身几乎缠满了绷带,像个木乃伊,些许还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烧焦的痕迹。
这是运送奴隶那卡车的司机,也是现场发现的唯一幸存者。
斋藤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厉,陷入沉思。
“难道……真是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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