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拿了那笔钱先把利滚利还了，剩下的在附近找了个半地下室，短租一个月，能挺到开学。

之后回员工宿舍接小美，小美看她收拾行李，“咱们真走啊，我不想走，在这挣的多。”

“这几天工钱都结了，走吧。”

“我不走，离开这咱们怎么活啊，大排档已经不要我了，我去哪工作。”

“你手这样了就吸取教训。”

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小美拉住她，“要走你走，我要留下，我都和宿舍里的人说好了，她们帮我去和涵姐说，最近缺人，会留下我的。”

“涵姐不会留你的，走吧。”

“为什么，你都没问过涵姐。”

“我说你就真想在这堕落？”

这句话也是莫莉急了，小美瞪着眼睛，“堕落？我是堕落啊，只要赚钱我啥都干，我不像你是大学生，你来这挣个快钱，出去以后你还是大学生。我啥也不是，其实在你心里也没瞧得起我吧。”

小美直接去找涵姐，莫莉无奈只好追过去。

找到涵姐时，黄毛也在，小美不管不顾的哭，让涵姐给她一口饭吃，再也不敢犯规矩了。

涵姐脸都青了，黄毛却笑着，“这么好看的人，涵姐还不留下，什么规不规矩，太子爷上次不是还要年轻的，你说招不上来，这不现成的吗？多大了？”

小美一听赶紧抓住机会，“刚满十八，我很会喝酒以前在大排档我是销冠。”

“哎呦，一看就好苗子。”

黄毛似笑非笑，涵姐心里气，却也不敢做声。

小美留下了，她还游说莫莉留下。

莫莉叹了口气，“你得偿所愿了，每个人路不同。”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莫莉想了想，终究心软点了点头，小美才笑出来。

临近过年没了工作，上次秦瀚阳给的钱也在医药费上花的七七八八。莫莉有些慌，好在这个时候，中介找到她，说有份家教。对方要的急，学生又都放假了，中介就想到了她，虽没有证明，但对方说也行。教外语，就是价格低，问莫莉做不做。

哪还有得挑。中介很殷勤的和她说这家的事，让晚上去，莫莉有些奇怪现在学生都放假了，为什么晚上，中介说是家长白天工作不方便云云的，莫莉也不疑有他。

只是在出门前，碰到个男的进来询问家教的事，中介以为莫莉已经走了，就对那男的为难的说临近过年没人了。那个男的挺着急的，说自己女儿这学期成绩下降的厉害，想年前给女儿补一补文科全科。

中介敷衍着说暂时没人让他回去等信，留电话，那男的说自己马上出差了，这事挺急的，价高点也行。他女儿是邺城五中的，好学校，以前成绩不错底子厚，就是这学期不知怎么的成绩就下来了。

莫莉一听五中感觉耳熟，外加那人说价钱高就跑回来，问她行不行。

中介皱皱眉，想说话，那个男的就细问了莫莉的情况，莫莉还拿出学生证来，男的就说一个小时可以给二十五块钱，要是中午帮忙做顿饭再加五块，因为除了女儿家里还有个瘫痪的爷爷。

莫莉一口答应，中介都没插上嘴。只能拉着莫莉说，她不是已经有一份家教了吗，莫莉觉得时间不冲突。

中介又说，不能一个人两份家教，得给别的学生留点饭。莫莉就奇怪了，中介刚才不是还说没人，但以为是中介故意抬高价，就没深想。

磨了半天中介最后没办法了，就说这个家教工作可以给她。莫莉高兴地什么似的，她没想到，这么幸运，这一天就是五十块钱，只要省一点，开学就能把同学的钱还上。

这份家教要是能一直做下去，开学了再拿到学校证明，可以再多几份，都不用去饭店刷盘子了。

回去路上，只感觉自己峰回路转了。但也清楚峰回路转的重要原因是秦瀚阳给的那笔钱，没那笔钱，她已经进地狱了。

其实她想请秦瀚阳吃顿饭，告诉他自己一定会还钱，可想到上次他不让她去找的情景，又觉得算了，毕竟他俩确实不熟。

莫莉这些天一直在想，秦瀚阳这些年到底怎么过的，显然他在世俗的眼里，过的并不好。

她到书店看了五中教材，和安城几乎一致，简单复习了一下。都是文科生，文综莫莉强项，数学她用了一下午时间总结了一些重点公式，但还是要看学生具体的情况。

莫广深以前说过，做老师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因材施教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要知道学生出错的原因，不找出原因，题海战术就等于白费。

莫莉做足了准备，第二天上午就去了那家，那个父亲着急出差，就等着莫莉上门。他女儿叶莹今年高二，据说高一时成绩不错，能考上邺城五中的都是好学生，可上高二不知怎么了，成绩下滑的厉害。

叶莹是个很文静的女生，她爸爸对她的成绩很着急，但和她说话时还是很温柔。叶莹母亲早逝，家里还有个瘫痪的爷爷，全靠父亲支撑，叶莹也很懂事，她爸昨天谈到她时更多的是觉得亏欠，他工作很忙经常出差，缺乏沟通导致她性格内向。

此时临出门还不絮絮叨叨的交代叶莹家里的事，要好好读书。

其实这个父亲已经很用心了，他让莫莉想起了莫广深。

那位父亲离开，关上门屋里一下安静，莫莉笑着和叶莹自我介绍，想拉近距离。

比莫莉想的要好，叶莹很听话，做了一套文综卷子摸底，她很认真。但莫莉也发现她有个毛病，就是去厕所很频繁，但并不是磨洋工。莫莉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叶莹也只是摇头。

叶莹底子很好，莫莉不知问题到底出在哪，就想多给她加半个小时，让她说一说哪里薄弱。

可叶莹却说饿了。

莫莉看了看时间，想着循序渐进，去做了饭。叶莹先去喂爷爷吃了，自己才吃。她整顿饭都很沉默，似乎不是很专心，刚才在上课的时候莫莉也发现了，叶莹总是不知想什么的走神。

可问了几次，叶莹只说没休息好，并不想沟通。临走前莫莉要了她期末卷子和错题本，想回去帮她分析一下数学的薄弱点，下次课给她重点补数学。

叶莹回到桌前去翻卷子，莫莉则四处看着她的房间，很简单的小女生卧室，让莫莉注意到的是书架上一个玻璃罐子里叠满的星星。这东西莫莉上学的时候也弄过，班里的女生很流行，都说送给喜欢的人。

莫莉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叶莹很瘦，但已经发育的很好，会不会是早恋了？

她想张口问，可这到底是第一次课，还是闭了嘴。

莫莉一直记得莫广深的话，就算只是一分钟的老师，也不要只当任务，她觉得叶莹算是她的第一个学生，真的很想帮她提高成绩，而且，如果教的好，开学了也能接到更多的活。

可莫莉刚走出单元门，身后走廊里就听到叶莹慌张的哭喊，“莫莉姐，能帮帮我吗？我爷爷吃东西卡住了。”

莫莉赶紧跑回去，老人不仅瘫痪还有阿尔兹海默症，叶莹刚才去给爷爷翻身，才发现他嗓子被卡住了。此时老人脸都紫了，莫莉拍着老人的背，一口痰吐出来了，但人也昏迷了，莫莉让叶莹叫救护车。

叶莹整个人都麻了，莫莉吼了一声，才清醒过来去打电话。

莫莉陪着她在医院，老人身体本就不好，这一下差点没了。联系叶莹父亲，可他走的时候太匆忙没带呼机，叶莹说他估计要晚上才能到工作的地方，打了电话给那边，让那边人见到就和他说。

所以，要赶回来也得明天。叶莹一直在哭，自责没照顾好爷爷，老人还没脱离危险，莫莉就一直陪着。到了晚上八点，出去买吃的，莫莉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晚上那个家教，赶紧打给中介道歉，中介气的够呛，“那边问了几次，你怎么没去，你不是缺钱三番五次来问吗，给你找了活你又不去。”

莫莉在电话里一个劲道歉，说了这边的情况，说明天就去，中介却叫她明天别来了，具体怎样等通知。

这就是活黄了的意思吧，莫莉放下电话，缓了好几分钟，可她不后悔陪着叶莹，只怪自己没有提前打电话。

因为已经八点多了，莫莉买了几个烧饼回来，叶莹没胃口，吃了几口就吐了。

之后也不想吃了，没一会就靠在莫莉身上睡着了。

叶莹爸爸是第二天下午赶到的，一个劲的感谢莫莉。叶莹父亲不想耽误孩子学习，自己留在医院照顾老人，让接下来继续上课。

晚上莫莉回到地下室时只觉得好累，可还是挺着去看叶莹的卷子，想着明天上课的内容。

但莫莉越看这份卷子越奇怪，叶莹的错处几乎很大一部分是马虎，前面步骤都对了，最后要么小数点要么辅助线画的有问题，莫莉头疼按了按鼻梁，想起身去倒水，结果错题本不小开心刮到地上，掉出来一个手工折纸爱心，背面写着，“致我的爱人。”应该是夹在里面忘记了。

莫莉突然意识到叶莹走神和分心原因，本不想窥探少女心事，可觉得这样下去，叶莹会耽误了。

打开那颗心，里面只有两句话，“谢谢你陪我走过最孤独的日子，你是我最真实的爱人。”第二句，“听话，往前走，我会在你身后注视着你。”

没写名字。但显然，两句话不同字体来自两个人，而第二句不是叶莹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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