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七章 又损一命
上部 第六章 索镖阵破
众人陆续登上了石阶,掌笠带着王劭上来时并没带火把。此时众人都上来,火把多了,才看清石阶上面的情景。
上面是一个平台,大约三丈见方。方形里面套了圆形,圆形里面又套了方形,就这样一层层往里伸展,直到最后一个小圆。圆形部分似乎异常光洁,把火把的亮光反射得分外明亮,在这黑暗中,甚至有些炫目耀眼。
宋负蹲下去用手去摸离得最近的圆形表面,估计是想看看什么材质那么光滑。他刚要摘下手套把手伸过去,就听到一阵轻微的咔嗒咔嗒咔嗒声不知从哪儿传来。掌笠预感不妙,他大声喊:“大家小心。”话音未落,寒光数导,数十条绳索从墙壁四面射了出来,绳索一头挂着枪尖似的利器,在光亮和地面反射作用下寒光烁烁。
大家幸好还站在方阵外缘并未走入,被掌笠的喊声提醒,迅速都把身子压在了地面上。宋负刚被最近的掌狯一把拉回按爬在了地上,一只索镖就飞插进了他的发髻,插到了并没有停,绳索一紧又似要抽回,宋负的头发一下子被拉散了,仵作这职业虽然会看到恶心可怕的尸体,但至少没遇到过以身犯险的情景,这一扎却是让他惊吓不已,披着头发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那些绳索似有人操纵般灵活,掷出后如果落空或碰到石壁物体,就又缩回再次弹出,而且似乎每条绳索都长了眼睛,互相绝不缠绕,就算眼看着要碰到了也突然弹开。见整个大厅都是呼呼飞舞不停的绳索,掌狯问掌笠:“怎么办?”掌笠盯着绳索说:“这绳索有玄机。”
“磁石相斥!”观察了一会,王劭和掌狯几乎同时叫起来,声音一粗一细产生共鸣般尖锐,差点让屏息凝视的众人吓得跳起来。脱口后王劭也觉得有些唐突,冲几人外掌狯的方向咧了咧嘴。
掌笠听到他俩人异口同声说出“磁石相斥”,嘴角微微一动,低声唤掌狯近身过来,掌狯匍匐着越过几人蹭到他身边,他对着掌狯耳语几句。掌狯点点头,转头对旁边的亲兵也耳语几句,接着亲兵依次传话下去。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等到几只索镖触到几人上空后抽回去,就在这个空档,掌笠以极快的速度飞身而起,右手持着长剑飞入索阵,绳索似乎闻到了气味般,一下子都转过来直奔掌笠。只见掌笠举起手中铁剑,瞬间数十道绳索便紧紧缠住了剑身。就在掌笠飞身出去同时,嗖地几声,几只硬弩分别射入对面的石壁,弩的尾部也拴了软绳,几只软绳同时拉紧,在离地面一尺处结了一个简单的绳网。见掌笠的剑吸住了绳索,掌狯也飞身而起,举起手中的刀,用尽力气以最快的速度依次砍断缠在剑上的绳索,每砍断一根,掌狯就会落下一只脚尖点一下绳索,再次弹起,再砍。同时,掌笠举着铁剑的身形也边往下沉,好在下面的网结接住了他。两人几乎是在演杂技般在亮眼的阵中,一个飞舞,一个落下。阵外的几名亲兵都拼命地拉紧绳索,以支撑二人的重量。
当最后一根绳索被砍断后,两人接着绳结的弹力才回到阵外。亲兵们按了机关解开弩扣,绳子被抽回来。众人见他们都已累的气喘吁吁,连忙搀扶他们退回到石阶处,靠在了石阶上休息。其他人还似乎沉浸在刚才那场似幻似舞的场景中,若不是绳索上带着利镖,真以为这是一场凌空舞步,表演的虽然是两个大男人,但动作绝对比任何歌姬美女还要轻盈流畅,关键是配合太默契了。
王劭关心地问掌笠:“还好吗?”掌笠点点头,右手无力地举了举剑,但还是没举起来。王劭急忙双手连捧带抱地接过他手中的剑,重剑本身就很沉,又加上上面缠了十几道绳索,更是沉重异常。此时宋负也挽好发髻,和赵起一起凑过来,二人合力从王劭怀里接过剑身。王劭一根根费劲地解开缠住的绳索,弄完后,三人手臂已经酸痛不堪。王劭对掌笠说:“这绳索做的巧,像是磁粉缠在绳子里编织而成,彼此互相排斥,所以射出时不会缠绕在一起。幸好你的剑是铁的。择尚君?掌少将?”
掌笠此时已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般,他眼前浮现出一个场景: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拿起几枚棋子,对着立在对面的长剑投掷过去,棋子啪啪啪竟都被尽数吸在剑身上。掌笠在一旁嗔怒道:“别闹,专心下棋。”那人细声轻笑道:“你下你的,我玩我的,互不不妨事。”掌笠听有人唤他,这才徐徐睁开眼睛。他环顾了一下众人,此时掌狯也休息过来了,冲他点了点头,意思是大家都没事。
淝水的墓,毫无惊险可言,于是大家对这幽冥船所盗之墓,也以为不过如此,江湖毛贼而已。所以对这次探墓多少都放松了戒备,没想到刚过两处便遇到了两个机关。这大厅内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危险,之后该往那里去。
掌笠拿起一根王劭解下来的绳索,又看了看索头上的镖。然后扔给了掌狯。掌狯接住后放在随身的背囊里。他俩多年养成的习惯,遇到好的或者未见过的兵器,一定要带回去研究。掌笠盯着镜面般的地面,问道:“刚才触动机关是因为宋负摸了圆形部分?”宋负急忙澄清自己还没摸到,绳索就射出了。
“还没摸到,就触发了?”几人喃喃自语。
“莫不是。。。阴影遮盖了光亮?”赵启说。掌笠看看他,示意他说下去。“从暗到明,这里很安全。但一旦亮起来再暗,也许就不一样了。这些圆形部分反射光亮特别,刚才如果没记错,宋兄是想摘了手套想去摸,那么手套和手掌带过的阴影遮挡了镜面光,导致索镖弹出。”大家回想了一下,觉得似乎有理。
“继续。”
“盗墓者速来怕黑不怕亮,肯定都会进来先点燃了火把,好看清情况。所以这墓主人反向为之,把明暗切换设置成机关启动装置。”赵启见大家认同自己的推理,接着侃侃而说。
“看来接下来的出路,估计先要破解这明暗机关,才能找到。”掌狯说。
掌笠沉吟半晌,突然问:“我们进来多久了。”被他这么一问,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带计时工具啊。“好像,应该,差不多。。。三个时辰?或者四个时辰?”实在确定不了。
“把大部分火把留下,保持厅内亮度。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探。”掌笠吩咐道。各位称遵命。
下了台阶,过了石闸,回到中洞,水已经流的差不多了,还余下很少的积水。回去的路上,赵起低声问掌狯:“你家少主为何让我们撤了明日再来。”掌狯低声回答:“少主为人谨慎,从不逞强,更不会至属下安危不顾。今天几经辛陷,里面还有多少未知都不清楚。如果再贸然前往,恐怕大家都吃不消。体力透支的情况下,也容易判断错误。”原来如此,赵启心中暗自点头。
爬出盗洞口,竟然真的已经快太阳西下了,整个山岭撒上一层金黄色,趁着深秋的萧瑟,让大家深感回到人间的美好。
回到馆驿,淮南郡府早已准备了好酒好肉,让大家好好压压惊。他知道自己的人都经历过战场,这点险境还是可以承受的,但工部的人可就难说了,如果今晚不能好好安抚他们,恐怕今后他们就要打退堂鼓了。
见王劭并没有出席在饭桌上,掌笠对掌狯使了个眼色,掌狯会意,小声问赵起怎么缺了一人。赵启说作丞回来后就歇下了,估计现在还在睡。
饭后等众人都散去回房休息了,掌笠提了食箪走到王劭门前,屋里透出一点晕黄的灯光,他轻轻拍了拍门,没有动静。他刚要二次拍门,看到门有一道缝,轻轻一推没闩上。悄声迈步,看到屋里只点了一盏小灯,隐约看到一个人行躺在床上。掌笠把食箪轻轻放在桌上,走到床边,接着微弱的光亮,他看到王劭平躺着,闭着眼,两手紧握双拳放在胸前,脸颊发红,浑身还有些微颤,伸手去摸,额头,滚烫,脸颊,滚烫,脖颈,滚烫,手心,滚烫。看来是发了热。
走出屋门,看各房陆续都灭了灯,也不想惊动旁人了。于是自己从井里打了水。深秋的井水已经凉的扎人,掏出随身的战巾,沾了水 却不敢直接给王劭擦拭,先在自己的手里捂一下,再轻轻为他擦拭额头,又轻轻帮他把衣领宽了,擦拭着他的颈锁。一遍又一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王劭眼皮微微一动,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嘴唇张了一下。
掌笠见他醒过来,微微点点头。然后又低头卷起他的袖管裤腿,查看白日里的摔伤,有些液体渗出,想是感染了。撤下血污的绷带,用清水轻轻擦拭了伤口,又掏出随身的急救腰包,撒了金创药粉,重新绑上干净的布条,又轻轻放下袖管和裤腿,帮他盖上被子。过程中王劭一动不动地扭过头半闭着眼,但手始终紧握着拳。
一大早掌笠命馆驿的人去请大夫给王劭诊治,又命煮了鸡汤素粥送过去。既然出了伤病,也不便再次探墓。大家继续修正暂且不表。且说在淮南城隅。
淮南城郊,近淮水边,竹林深处,有一处僻静宅子,门椽上挂着一个四字匾额,已斑驳不能认全,只依稀能看到邈某某河,不知是哪家的大宅,常年不见有人居住过。漆黑的大门似乎永远紧闭,一丈半高的院墙布满枯藤荆刺,把外界和院子隔离得不透一点。近段日子,时时飘出隐约的琴声,和着袅袅秋雾,更添几分神秘。
前院并不大,杂草丛生,残垣破窗,却是多年无人居住的痕迹,但过了那道紧锁的月形门,视野一下子宽阔了许多。一条蜿蜒曲折的长桥架在一溪流水上,潺潺水声说明这分明是一道活水,引自附近的淮水支流。水中漫游着大小不一色彩斑斓的锦鲤,水面浮着几片枯莲残荷,好一副“重露繁霜压纤梗,蓼花菱叶不胜愁”的萧瑟之景。过了桥便是一排敞房连着栈廊。一尘不染的廊下挂着几盏素白的灯笼,几株傲然的红菊很是吸眼。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熏香之气。
戌时已过,正对着廊桥的一扇门大开,屋中火塘里燃着炭火,围炉坐着两人,后面正几前有一人。屋侧书桌前似还有一人。炉火上挂着吊炉,丝丝水起袅袅升起,矮桌上放着温酒的银壶和几盘色香味具全的菜肴。
围坐在塘火边的二人,一个方脸阔口,浓眉杏眼,身材魁梧,束一个银色高冠,身着绀紫色的紧身衣,正端着酒碗。另一人身着藕色紧身衣,未戴冠,仅用银簪挽了一个斜髻,斜靠在他肩上,细腰削肩,柳眉如鬓,细目流盼,正在用一只极细的银挫为自己那双纤手修指甲。
侧面书桌前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宽袖青衫,伏案正低头蹙眉看着一个沙盘,一个不大的紫铜罗盘被他一只左手玩的上下左右的飞转。
坐在正面桌几后的人,一根淡月色的抹额正中嵌了一颗红珊瑚珠,懒懒地绑了散着的头发。披了一件宽大的月色外氅,里面大红色的中衣露出半段生藕般白净的锁骨和一条若隐若现的金链。此时的他低垂眼睫,半闭着一双细长的凤目,懒懒地玩弄着手里的酒杯。
紫衣男子说道:“酒没了吧,接酒!”话音未落,边抄起暖盆中的酒壶向红衣男子抛了出去,红衣男子此时也举起手中酒杯,头也没抬的迎了上去,那酒壶竟然凌空倾倒,酒入线般直落入杯中,随着酒壶落下,红衣男子用酒杯轻轻一磕酒壶,那酒壶在落下之前在空中打了个转又飞向藕衣男子面前。藕色男子此时还在修指甲,略抬了抬头,用一只手接了酒壶,转手给紫衣男子满了一碗,似乎对打扰他修指甲有些不满,撅了撅朱红色小嘴嘟囔道:“你俩斗酒便是,何必打扰人家。”紫衣男子嘿嘿一笑:“虞美人,洛子太闷,没你说话这酒喝不下去。”此时红衣男子懒懒地抬起头,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轻声道:“闷么?”紫衣男子急忙举起酒碗说:“和洛子喝酒,雅,很雅!”那抬起头的红衣人,正是韩悦韩洛川。
“破了第几道?”被唤作洛子的韩洛川轻声问道。一旁青衫书生缓缓抬起头回答:“第三道。”
“第三道?是绳索阵么?”藕衣人轻问紫衣人,紫衣人轻轻点头。“看来这些人还有点小本事啊。”他轻声道。
“弥子,去了多久?”韩洛川又问。
“二日前就去了,现在也该回来了。”紫衣人说,“不会被什么事绊住了腿,要不要去迎一迎?”他征询地问。
“我想不必了吧。如果这弥子都逃不脱的,我们肯定也没办法。况且约定三日,还未到呢。”书生说完又低头去看沙盘。
韩洛川闭上眼,手指暗暗掐诀,过了一会忽地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睁开眼朗声说:“喝酒!”
夜已深,酒已尽,四人却无各自回房的意思,两个相拥而卧,一个扶头似寐,一个趴在案上,只听见偶尔吹进来的夜风掀起火塘里柴火噼啪声。
忽地一阵劲风卷起火苗长起,四人几乎同时手去抄身边的武器,甚至眼都没睁开。“这狗窦大开,还以为你们真醉了。”声音似传自梁上,四人听了又放开手,紫衣男人似乎又要到头继续睡去。一个黑色身影弹落在地板上。此人一身鲨鱼皮制成的黑色鲨鳞甲夜行衣,额头一道黑色的抹额,脑后一根乌黑的长辫,脸上带着黑色软皮面罩,浑身上下一点光泽不带,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明眸。他就是时才众人提到的弥子。
书生此时已正好衣冠,正坐起身,面无表情的对弥子说:“还好早了三个时辰。”此时天已泛起氤氲之色,约莫已近卯时。藕衣美人也已起身去准备晨茶。洛子虽未开口,但眼神已表示他急切的心情。弥子往地板上一坐,看似很疲惫的样子,他用嘴叼开绑在袖口的绑带,卷起袖子露出一道尚未凝固的黑红色伤口。紫衣男子离得最近一眼看到伤口,急忙喊:“梦子,快拿药来,弥子伤了。”藕衣人急忙出门,洛子听了这话,一下从几后跃起,来到弥子身边,书生也闻声走过来。
“没事。”弥子说,紫衣男子壑子已取了干净的角巾,沾了清水为他擦伤口,血流的不少,即便现在也依然在渗。弥子的鲨鳞甲虽然韧劲无比,一般的刀枪不入,但为了活动方便,四肢却未附甲。此时梦子端着药箱走过来,查看了伤口说:“没毒,没事。”听了梦子的话,众人放心了。
“谁人所伤?”洛子问
弥子并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道:“这前赵的淮南王刘冲在淮南郡的宅子够大,我在里面探了整整两夜一天。“
“有何发现?”书生问。
“其一,淮南郡太守王旷来过一次,二人谈了又两个时辰。”
“这琅琊王家与前赵的贵族有何往来?”梦子问。
“在淮南地界,不和官府搞好关系肯定不行,往来走动也不稀奇,但谈了那么久肯定是有大事商议。还有何其他发现?”书生说。
“刘冲总带着一个神秘人,包括和王旷密谈。看装束像是客卿,不过刘冲对他的态度却不像是对客卿,相反很恭敬。此人斗篷加身,不以面目示人,且身边护卫八名,时刻不离左右。”弥子继续说。
众人听了都觉得这神秘人应该是个人物。
“其三,今晚刘冲貌似要举办什么宴请,阖府夜里都在忙碌,妨碍我的行走。”弥子抱怨的口气说,顺手从怀里掏出两张折子,扔在了桌上。书生拾起看了看,原来是今晚邀请淮南名士参加清谈会。
弥子接着说:“其四,也是最蹊跷的。我撤出时在林子里遇到两股黑衣人火拼。其中一股异常凶猛,打斗毫无章法,简直像拼命。”
“你便是被这些人所伤?”紫衣人问
“怪我大意。对了,交手时闻到那伙人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弥子边说边斜眼瞟了一眼梦子。
梦子媚眼一翻:“看我作甚,我身上又没有怪味。我这可是正经的域外熏香。”
弥子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道:“对,是熏香,但又不是香气。好像是想用香气遮盖什么其他气味。嗯。。。就类似你每次如厕后的味道,又香又臭。“
梦子恶狠狠地瞪了弥子一眼凛色,转向洛子道:“香气遮盖。。。人体味道无外乎汗嗅体嗅,但那么多人遮盖,肯定就不是这两种体味了。常年不沐浴的味道?抑或是药味,腐味?”
弥子道:“对对,是腐味,但也有点药味。”
“另一拨呢?”紫衣人迫不及待地问
“自然是中行家。”许久没出声的洛子缓缓道。
“洛子神了。正是我那些不争气的同氏族人。”弥子道。
“洛子,你怎知是中行氏啊?”紫衣人不解。
“简单。能让弥子出手多管闲事的,肯定是认识的人。而我们都在这里,那么除了中行族人,还有谁会让他出手相助?”书生边摆弄着罗盘边替洛子回答。
“我就不能有几个江湖朋友么?”弥子不服道。
几人说话间,院里传来脚步声,两个随从模样的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提着两个硕大的食匣,端着一个大陶釜。此时天光已亮。见二人进来,弥子笑道:“好极好极,两日多米水未进,饿杀某家了。”
食匣里是十几个热腾腾大肉包,陶釜内是撒了腌菜的白粥。洛子袍袖一挥,拿起竹筷说:“吃饭,睡觉,晚上,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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