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朝他们两人迎面扑来，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光的海洋里，被无尽的光晕彻底笼罩。

    以轮回眼创造出来的月读空间，仿佛一个会无限折叠的万花筒镜面将他们彻底吞没进去，化作千变万化的幻觉梦境。

    足以笼罩和支配整个星球的无限月读，将他们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人和事物全都反映了出来。

    刹那间的光芒和失重感，仿佛从极暗的山洞里离开穿越到白天似的。

    泰因再次抬起头，一切光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他自己一人置身于一个奢华的大厅中央，仿佛迷途的旅人。

    他有些迷茫地朝四周望去，如同翡翠般晶莹剔透的皇室大厅映入眼帘，极尽奢华。

    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长桌，上面排着纯银的烛台和满桌的山珍海味，仿佛一场等待着客人到来的盛宴。

    这里是……哪里？

    本能般的，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做，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前一秒所发生的一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好像是刚刚从梦中醒来，已经完全无法回忆起任何真正的细节，只剩下一股模糊不清的虚幻感。

    仿佛不管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只是一场梦中的虚惊，并不重要，现在的他应该前去应赴一场宴会，享受这个平凡而普通的夜晚。

    这个“约瑟儿”的面目彻底瓦解了，仿佛梦境破碎一般，她那锐利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奢华的大厅中央，引发崩塌。

    这样的记忆和感觉，从泰因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油然而生。

    簇拥着一大团鲜红的玫瑰，约瑟儿来到了餐桌跟前。

    泰因埋低了脸，突然反过来抱住了她，将她按在餐桌上。

    约瑟儿牵着他来到奢华的餐桌前，那上面摆满了各种让人惊叹的珍馐，炙烤的肥羊，炭烧的牛崽，杯中的美酒，琳琅满目。

    “她说过，一個明智的国王餐桌上不应该有过多的美食，而且我最近在减肥，你不知道么？”

    “你回来了，快过来用餐吧。”约瑟儿转身迎向他，带着微笑走来。

    约瑟儿就像是拥有魔鬼身躯的天使，转身搂着他的脖子对他轻声耳语：“您今天劳累一天了，享用晚餐吧。”

    是了，他刚刚结束了御前会议，正要回宫跟深爱之人享用晚宴，这是他每天结束政事之后的放松时刻，和自己深爱的人过着一些平凡而普通的生活——

    她身穿一条晚宴的暗金长裙，抱着热烈的红玫瑰装饰在那张餐桌上，柔软的丝绸织物紧紧贴着她的身躯，在摇曳的烛光中勾勒出诱人的曲线，一举一动都仿佛带着无言的诱惑。

    至深的寒意在刹那间爆发，霜之哀伤的锋芒穿透了她的身体，带着冰封黑雾将她钉在了餐桌上。

    泰因带着戏谑的口吻轻声笑道，无尽的霜寒随即从他手中扩散开来。

    女人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尖锐地嘶吼起来，她的脸上前一秒钟还洋溢着致命的诱惑和温柔，但下一秒钟却变得扭曲和狰狞起来，仿佛极恶的魔鬼。

    无限月读的幻境并未能蒙骗到泰因，即使想不起来此前的记忆，但眼前这个如梦幻般的美好场景已经足以让他升起无限的怀疑了。

    他是国王，但他和欧陆上其他国王都不同，他没有在皇室的家庭里出生，没有接受过上等人的教育，没有被神明教导过神性的运用，他在战乱的法兰克王国里独自长大，在街头和战场上把自己磨练成一柄不加修饰的利剑。

    这样的人，是不会相信美好会这么轻易就降临到自己身上的。

    随着剑下的“约瑟儿”彻底破碎，整个场景都彻底震动了起来，沿着那张完美的餐桌和满目琳琅的美食，一路撕裂到精致的天花板，彻底崩坏。

    仿佛迷雾散去一般，泰因身边的一切都在迅速消失，化为虚无。

    那些亮丽的大厅、奢华的装潢、天顶的壁画，全都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周围重新变回那个白蒙蒙的月读空间。

    此前那些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记忆细节，在此刻全都重新恢复了，让泰因得以想起自己为什么置身于这个空间。

    “芙蕾雅呢？”他环顾四周，发出了疑问。

    就在同一时刻，同处于这个月读空间的另一片幻境里。

    没有精致奢华的大厅，没有丰盛的晚宴，没有迷人的女士，这里只有一座通往天帷的神殿，四周被无数阶梯簇拥着。

    白色的王座悬浮在神殿中央，那是天上神明的象征，上面正端坐着一个浑身光芒的形象。

    而在王座之下的，则是置身于此的芙蕾雅。

    她此刻正戴着简朴的花环在头上，仿佛最虔诚的信徒一般在朝拜着，深陷其中。

    “芙蕾雅，你完成了我所有的期望，无愧于你的海洋神女之名。”那个坐在白色王座上的人开口说话了，传出来的声音竟然和周晓的神之声完全一样。

    这片针对芙蕾雅的虚无幻境，反映出来的竟然是周晓的旧日之子形象。

    旧日的天选出类拔萃，这些幻境无法蒙蔽泰因，理应也无法蒙蔽芙蕾雅，此时她深陷于自己内心深处的幻境，绝不是出于精神力上的强弱。

    而是她无法拒绝这个幻境对她的低语。

    “我……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好，会不会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我希望自己可以做到最好。”芙蕾雅对着神座小心翼翼地答道。

    “无需疑惑，我完全明白你内心的想法。”王座上的光芒形象轻声答道。

    “尽管你在世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神选冠军，掌管大海的旧日神女，但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伱只不过是一个出身在北海的普通渔女，在凡人之中微不足道的存在。”

    “你从来都不是他们心目中那个超然的神使，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给你的，所以你每一次都拼尽全力，你跳进东诺斯王国的火炉，你战斗在魔鬼海域，你以身为饵冲入球体神迹，你每一次都拼上自己的性命，就是为了向我证明自己值得这些恩赐。”

    白色的王座上发出扭曲的神之声，那个不可直视的光芒形象缓缓说出了芙蕾雅内心所有的想法。

    “而现在，你终于做到了，你并未辜负我的期望，”那个光芒形象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朝芙蕾雅伸手，“上前来吧，你将领受我的永恒恩赐，得到我的右席。”

    芙蕾雅满脸期待地向它走去，距离白色王座仅有一步之遥。

    这时一道深寒的剑锋破空而来，从虚无中一刀斩开了这个白色的王座，将它彻底撕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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