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府的书房里，沙发上躺着一位小麦色肌肤的赞罗人。

    除了手上爪子很长，脚也是巨大的鸟爪以外，她看起来基本就是个正常人类。

    阿娜拉，羽蛇部族的族长。

    赫玛特的恶人格干涉了她的灵魂，阻止她从愤怒中恢复，结果导致她的灵魂受到深度污染，直接晕死过去，后来被送到了麦卡拉。

    理论上她的治疗会很快，但结果却出了岔子。

    “她灵魂上的污染已经彻底净化，但是她的体内似乎没有了灵魂的痕迹，现在更像一个失魂者。”

    海涅解释道。

    惠惠：“就像召唤出沉眠之影的赫玛特？”

    “是的。”海涅点点头。

    惠惠疑惑道：“可为什么会这样……”

    一旁的米尔顿解释道：“她的污染没有亡灵法师和巫妖那么深入，因此过去的记忆得到了完整的保留，包括那些在情绪支配下所做的事情。所以净化之后，她已经开始为这些事忏悔了，结果就是陷入了自我厌恶。”

    他这么一说，惠惠就明白了。

    这是麦卡拉版本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不同于原版“放下屠刀”是结果，是直接抵达“涤除妄想，放下执着”的境界。

    在这里，放下屠刀是赎罪的开端。

    从这一刻起，来自内心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如果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现在已经开始用行动赎罪了。

    但阿娜拉的心智无法承受这种煎熬，所以选择了与赫玛特的善人格一样的做法。

    躲。

    她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成为了一个失魂者。

    如果不是有恶灵惠的存在，保持这个样子几天后她就会死去。

    “所以，是要我和她谈谈吗？”她问。

    米尔顿点头：“我无法唤醒她，但你可以试试。”

    海涅插话道：“如果唤醒不了，你就用这具身体去当跟团观光，顺便保护好那位三王女。”

    “什么？我…我来扮演她？”惠惠惊道：“这可是六级的赞罗人战士唉……”

    海涅：“有总比没有好。”

    “……好吧。”

    惠惠坐在椅子上，离开了乔治的身体，附身阿娜拉。

    附身的一瞬间，她便听到了脑海深处的呢喃：

    “他讨厌我……我的孩子，他讨厌我……”

    这声音饱含痛苦与哀怨，久久不散。

    即使是一个旁观者，她也差点被这无穷的悔恨淹没。

    稍微脱离了扮演，惠惠在心中问：

    “你好，在吗？”

    无人回答。

    她又问了好几遍，始终没有响应。

    阿娜拉的自闭程度比赫玛特的善人格还要深。

    她只好埋头翻阅阿娜拉的记忆。

    她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再加上赞罗人的思维相对简单，没多久，阿娜拉便睁开了眼。

    看到这双眼里毫无战斗欲望，海涅就知道这是惠惠。

    “情况怎么样？”他问。

    惠惠站起身，活动着新身体。

    “情况很糟糕，她在以前——”

    说到一半，她突然满脸通红，紧咬嘴唇，结实的大腿也紧紧闭合。

    “我……我……”

    海涅诧异道：“你怎么了？憋不住了？”

    惠惠：“我……我草！”

    她突然发力，一脚踩坏了木质地板，整个人像一阵风似的钻进了书房的密室。

    密室的入口是要用机关打开的，但她直接撞了进去。

    六级的祖先人躯体，着实不同凡响。

    “怎么了这是……”

    海涅正要追进去，却被米尔顿叫住了。

    “她要产卵。”

    “啥？？？”

    海涅缓缓转身，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

    米尔顿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是雌性有翼兽人都有的特性，定期产出无精卵，某种程度上与人类女性的生理期相似。理论上这个赞罗人血脉稀薄，不该如此，但我猜是被战神意志影响太深，导致灵魂与身体都发生了变异。之前她在沉睡中，所以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原来如此。”

    海涅也算是长了见识了，又多了些用不到的知识呢。

    “那产出的蛋呢？一般会怎么解决？”他问。

    “视兽人自身实力与血脉纯度，越强大、越接近魔兽的族类，其无精卵越昂贵，是优秀的炼金材料，或者是食材。”

    “食材？”海涅惊了：“真有人吃这东西吗？”

    米尔顿：“这很奇怪吗？麦卡拉的集市上也广泛存在禽类的蛋。”

    “……确实。”

    海涅不得不接受自己面对的是一位“资深异世界原住民”的事实。

    甚至可以说，对方的常识才是常识。

    他稍微转变思路，立即发现了华点：“既然可以作为炼金材料……也就是说这东西有一定的市场规模？”

    “是的，在我那个年代，兽人还未绝迹，仅剩的一些有翼部族都靠每月供奉无精卵来换取保护。对了，当时族群内的适龄雌性还有一个有趣的称号，你猜是什么？”

    “什么？”

    “侍奉者。”

    海涅愕然：“侍……侍奉者？”

    米尔顿点头道：“是的，她们要为战神桑古伊守节终身，尽管实际上是为了更好地产卵，但这种称号也为她们带来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待遇，就如同现在圣殿的侍奉者。”

    “难怪我在圣域见到的先祖之灵和兽化的猎魂者一模一样……看来双方的交流在过去就存在。”

    “谁知道呢。”

    米尔顿面无表情道：“客观上讲，这种交流是必然存在，但从我所处的时代起，这种讨论就成了禁忌，人们提及它时往往是激烈的，要么是为了抨击，要么是为了自保，很少有平静的学术交流。”

    他话锋一转道：“所以我不是很看好那个叫迪伦的小子去北边演讲，他是个标准的麦卡拉人，他的话一定会被曲解。”

    海涅笑道：“没事，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我给他安排了逃生通道。”

    两人闲谈的时候，惠惠——或者说阿娜拉就从密室里出来了。

    她明明换了个高大的身体，看起来却十分萎靡，手里还托着两枚外壳濡湿的蛋。

    大小介于鸵鸟蛋和鹅蛋之间，像拉长了的椭圆。

    “这个……要怎么处理？”她低声问。

    海涅看向了米尔顿。

    后者上前道：“交给我吧，它们需要经过一些处理才能长期保存。”

    “那就交给你了。”海涅道。

    不愧是拥有过六级羽蛇的巫妖，就是多才多艺！

    果然老登浑身都是宝！

    随着米尔顿离开书房，前往炼金实验室，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惠惠的鸟爪在木质地板上抠出了几道痕迹。

    海涅看得心里直滴血……

    “要不……你先坐到沙发上。”

    “……是。”

    惠惠刚一坐下，海涅就直接把她抽了出来。

    恶灵形态的惠惠骤然脱离了生物激素的影响，整个人如释重负。

    “呼……得救了！刚才真是太痛苦了……”

    她在空中兴奋地打着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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